&esp;&esp;于是,在那个热闹而快乐的除夕夜,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死了,可是田恬也死了。
&esp;&esp;这并不在狐狸的预料,所以乍一听见,他是有些愕然的。只在见到了现场照片后,他又释然了,并且对我说了那句话。
&esp;&esp;“鬼绣。早知道,我就不让你那么做了,小白。”
&esp;&esp;只是依旧不明白,鬼绣,什么是鬼绣。
&esp;&esp;那晚狐狸让我把那些香放在靠近田恬家的十字路口,又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esp;&esp;是什么把田恬的身体弄成那个样子……
&esp;&esp;是什么杀了那个禽兽,也同时杀了田恬……
&esp;&esp;这些问题,在田恬死后的
&esp;&esp;“人是种孤独的个体,即使他再有钱,再有权,身边围绕着再多的人。就算是在人群的蜂拥包围下,他只有他自己。”
&esp;&esp;“那妖怪呢?”
&esp;&esp;“妖怪,妖怪是以类分的,不是同仇敌忾,就是你死我活。因此妖怪从来都不会孤独,因为除了这两者,它们无类可归。”
&esp;&esp;“就没有特例么?”
&esp;&esp;“特例?有,但它们都已经死了。”
&esp;&esp;“……都死了?”
&esp;&esp;“当然也有一些还活着,或许就是那些和你擦肩而过的,或许就在你周围……而这些家伙,往往都过得生不如死。”
&esp;&esp;“为什么……”
&esp;&esp;“因为它们泯灭了自己的本性。”
&esp;&esp;
&esp;&esp;狐狸说,这世界上存在着许多妖怪,有些肉眼能看见,有些肉眼看不见;有些脾性较好,有些比较恶劣。但无论看得见看不见,脾性好还是坏,你一旦遇到了,最好离它们都远一点,因为它们只有妖性,没有人性。
&esp;&esp;狐狸,哪有这样说自己同类的?我问他。
&esp;&esp;他听完笑笑,然后,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某种狐狸式的骄傲,他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道:像我这样一只狐狸,哪有什么同类。
&esp;&esp;遇到霜花的那天,是个冬天的早晨。
&esp;&esp;印象很深,因为那天特别的冷,冷得就好像那些水泥地都要开裂了,在一股股刀子似的寒风中,肢解出一道道细微的呻吟。
&esp;&esp;我在这样的寒冷里第一次见到了霜花。
&esp;&esp;霜花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但霜花其实是个男人,确切的说是个男妖。
&esp;&esp;和狐狸一样,霜花有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透亮,晶莹,特别是在冰天雪地里乍然出现的时候。那天他坐在一棵树上,冬青树,树上积满了雪,绿的叶托着白的雪,白的雪托着一身白衣的霜花。
&esp;&esp;记得那会儿手里抱了很多东西,但依旧挡不住四面八方窜来的风,我被吹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到了那颗树下的时候,风势才弱了些,于是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打算揉揉我那只已经快没了知觉的鼻子,这当口看到了他,确切的说,是他垂在树枝下的脚。
&esp;&esp;冰天雪地里的赤脚,这不能不叫人特别地留意一些的。
&esp;&esp;那双脚很白净,也很漂亮,悠然自得地晃来荡去,像拨弄着春花似的撩拨着那些绕着枝头打转的雪。
&esp;&esp;画里似的情形,让人一时有些忘乎所以。
&esp;&esp;所幸不出半秒反应过来,我赶紧把那些东西抱回手里准备马上离开,因为晓得自己看到了什么。
&esp;&esp;什么样的人能在零下十度的气温里打着赤脚?
&esp;&esp;什么样的人能在零下十度的气温里穿着夏天才穿的单薄衣裳?
&esp;&esp;不言而喻……
&esp;&esp;迅速抓,迅速塞……
&esp;&esp;可是有点不幸。也许因为穿得太臃肿,也许因为十根手指又被冻得不太利索,也许是因为心跳突然加快得让人没法适应……总之,在努力了几次后,那些东西依旧在地上,并且因为我的反复折腾,被搞得凌乱不堪。
&esp;&esp;“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esp;&esp;这时听见他在树上问我。声音也是清透的,像雪里的冰凌。
&esp;&esp;我装着没听见,低头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