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相见欢’的葡萄酿,何止是烈了点。”他半嘲笑地说着,起身下床。
“相见欢?”我愣了下。
“难得一见的助兴魅药,对身子只有好处,能找来洞房,何公子也算有见识有本事。”谢清流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起外袍。
魅药?我没答话,考虑到昨日那些古怪的反应,再想想戚流光的脾气,大概就明白了。
“公子!还不起么!大人等着你去请安呢!”门外又有人捶了两下。
琉璃的声音很是不满。
“来了!”我赶紧应了一声,也下床穿戴起来。
算了,何必纠结做没做,这是姐姐正经娶进门的夫婿,轻薄是应该的,非礼是正确的。
这样一想,立时坦然,专心对付那些衣裳,才穿一半,谢清流就笑了。“你想这样去请安?”
我看看他。“相公是打算伺候我穿衣么?”
谢清流的笑变了味,几步过去打开门。“进来收拾你家公子。”
琉璃早等得不耐烦,碍于我没招呼也不敢进屋。此时闻言瞥他一眼,应了一声“是”,赶紧进来与我穿戴。嘴里自然是要抱怨。“公子,你知道我在外面叫了多少声么?虽说是新婚燕尔,基本礼数也要注意的。”
又吩咐跟进来的两个随侍:“止兰、玉树,还不赶紧伺候谢姑爷。”
这两个是府里拨给谢清流的贴身小厮,长得清秀,手脚也利落,还念过几年书。因为他自己不曾带什么人过来,所以除了止兰、玉树外另有四个小厮并一个主事丫鬟叫碧玉的,专门负责右相长女正君一干居家事宜安排。
穿戴好了出门,方看见除了碧玉,连何求也在。
前者脸上有些得意,而后者则皱着眉头。
我瞪她一眼。一大早起来看到这样嘴脸,真是不爽。
何求这老油条,立刻就接收到我的电波,苦笑道:“公子,大人一早等着了。”
我哼一声,跟着众人走向前厅。
何求偷看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又加一句。“那边白露台的江姑爷,也等了多时了。”
听到这里,我才想起,哎呦,我还有个新郎官呢,继而又想起昨夜与他见面的种种不愉,心里莫名烦躁。
一行无声。走得几步,何求咬咬牙,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道:“公子,虽说人有亲疏,这谢姑爷又是正君,但江姑爷好歹也是左相之子,而且这大家子的规矩,即使底下有偏爱,表面上尽量还得一碗水端平,以免是非。尤其这第一日,做得如此明显,总归有些不妥。”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直到他闭嘴。“没了?”
何求无奈地看我,点头。
“走吧。”我快行几步,去赶前面的人。
背后人一声叹息。而人群里的谢清流偶一回头,轻瞥我一眼,里面是了然的讥诮。
嘴角尚噙着一丝笑。
看他早上反应,我差点以为这人表面风流实则纯情,不然怎么被我睡了会那么忿忿不平,但一见此时这一丝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狼就是狼,怎么可以他一收爪子就把人当贵宾犬。
行至厅口,已觉屋里气氛古怪凝重。
何求先上前通报:“大人,公子和谢姑爷来了。”
跨入正厅,果然何太华一早坐在堂上,而侧桌边坐着那人背对着我,看不到表情,然他身边的江湖则对我怒目而视。此外是一排齐刷刷站着的人群。呃,这架势,估摸着府里稍微有些体面的仆妇都到了。
我无暇细看,同谢清流一道先给何太华行跪拜礼。“母亲大人在上,其轩清流给您请安!”
何太华“嗯”了一声,口气还算温和。“起来吧。”
我起身,接过琉璃端来的茶碗,走上一步,恭身奉上。“母亲,请用新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