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小姑娘苍白的脸,叹了口气,“你家人在身边吗?或者朋友?我打电话叫他们来陪你。”
云淼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
“没事的,于姐,我一个人也可以,习惯了。”
“唉。”于圆感觉这段时间,她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那我手里的工作怎么办?”
“我会接手的,你就别担心了,先养好自己身体要紧,否则我们既要顾项目,还得顾你。”
于圆刚嘱咐两句,又接了个催促电话,风风火火走了。
其实云淼还有个问题想问,晕倒前是季焱接住她的吗?抑或是她的错觉?这话在舌尖反复游荡,最终还是被吞进喉咙,这大约就类似于古人的“近乡情怯”吧。
两天后回到项目组时,云淼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第十三版方案终于通过了。
“季总怎么松口了?”她向具临松打听。
“应该是城投的陈总找了上面的领导施压,昨天上午我听到于姐和陈总说,她套了业务总的话,恒火那边似乎想把回报率再谈高千五,陈总一听就急了,立马去找了领导,下午方案再递给恒火时就过了。”
具临松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资本家就是这样,只会逮着我们打工人折腾,可上面一句话,还不得乖乖同意,估计那位季总自己也觉得难堪,这两天连影子都没出现。”
云淼听到他最后一段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想说季焱不是这样的人,可又想自己实在没立场说这样的话。
“现在就剩些收尾工作了,你大病初愈,别忙活了,打打下手吧。”
云淼“嗯”了一声。
回到座位上时,眼角闪过一张彩色的糖纸,定睛细看,竟然是她在运动会晕倒那次,季焱给她买过的糖。
云淼的心脏剧烈地跳起来,她一把攥住手里的糖,大声问:“这是谁放我桌上的?”
“我。”于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漫不经心投过来一眼,“从我儿子书包里搜罗的,你低血糖,备着总没错。”
刹那间,云淼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失望裹挟着自嘲,她差一点又自作多情了。
……
恒火通过方案之后,整个项目如同按了二倍键,两周后,恒火集团与城投公司签约。
可自从上次过后,季焱再也没露过面,签约仪式也只安排了张秘书到场。
云淼不无遗憾地想,这次大约是真的再见了。
16
Z市某日料店里。
“来,大家伙干一个!”于圆高举酒杯,往日紧绷的脸上满是笑意,“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能把这个项目磨下来,不容易啊!”
“辛苦了辛苦了……”众人应和,纷纷举杯,酒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年轻人惯会起哄,气氛一时轻快起来,多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组里有人好奇:“说起来还真是奇怪,那季总一开始态度那么强硬,分毫不让,后面怎么突然松口了,还以为要打多久的攻坚战呢,结果,嘿,柳暗花明了。”
“好像上次淼淼姐晕倒之后,季总就松口了,莫不是……”赵灵的话截在意味深长的地方,面上却带着天真的笑容,仿若无意。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云淼身上。
毕竟,之前云淼晕倒时,那位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季总,脸上第一次出现不一样的情绪,紧张的表情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
沉默了一晚上的云淼终于抬起头。
眼里的自嘲一闪而过,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杯壁的清凉透过指尖传到四肢百骸。
“怎么突然扯上我了?不是因为陈总的关系吗?又或者,他只是厌烦了吧,这种……无意义的拉锯。”
云淼轻飘飘的嗓音落地,具临松立刻接上,“就是,瞧瞧你们这群人八卦的模样,跟我们小区里那大爷大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