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听罢,低头默然。晁错死得确实冤枉,他完全是一场政治、军事与权谋斗争的牺牲品。
晁错的悲剧也是由他的性格所致。只知忠诚,却不知忠须有]道;只知为国家着想,却不知自谋生路。锋芒太露,不知迂徐婉j转;触入太多,不知多结善缘。一句话概括就是:不会忍耐!这:是官场大忌。如果不改其性,即便当时不死,也绝不会长期立足:于朝廷。因为只靠一个人一时的信任实在是很不牢靠的!可是,“现实生活中,这种不会忍耐的人却大有人在,不知读者诸君看了j此篇后有何感想?
周亚夫憨直之忍
在封建官场上,任何成功者都是玩弄权术的艺术家,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轻则丧命,重则丧家,甚至有族诛之祸。明目张胆地抵制上司固然”该死“,一心为皇上效力该不该死呢?如果效力无方,事君乏术,照样”该死“。汉朝文帝、景帝时期的周亚夫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憨直之人做人是耿介之人,为官也必是清正之官,但这种人为官难以长久,何也?很简单,不会官场之忍。
周亚夫治军细柳营
周亚夫是汉朝开国将军周勃的儿子,可以算是名将之后,他通晓兵法,善于治军,也可算得上是一代名将,只因他不善于揣摩皇上及皇亲贵戚的旨意,终于落得个饿死的悲惨下场。
汉文帝后元二年(公元前162年),周亚夫被封为条侯,在此以前三年,就已是河内郡守了。在河内郡守任上,他文武兼任,担任掌管民政与军事的最高长官。在任期间,他在文、武两方面都取得了相当的成绩。作为个人,他也取得了治理军政事务的很多经验。公元前
166年,匈奴骑兵入侵,一直深入到离汉朝都城长安只有二百多里地的地方,使汉朝朝野上下大为震惊。在这种情况下,汉文帝一方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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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的措施。准备同匈奴和亲,另一方面则积极备战。这样,周亚夫就被从河内调至关中,担任守卫长安的重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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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汉文帝亲自到军中去慰劳军士。在霸上和棘门的军营,车驾直接驰进营门,无人阻拦,将军以下的各将领都乘马出来迎接。等到了周亚夫管辖的细柳营,只见军吏士卒都手拿利刀、身披铠甲,机弩上也搭着箭枝。天子的先行官来到营门,立刻被军士挡住,无法进去,便对守营门的军吏说:“天子即将驾到了!”守卫营门的都尉却说:“军营中只听将军的号令,不闻有天子的诏命,将军曾经严肃告诫过。”过了一会儿,天子的车驾到了,但军吏仍不开门,文帝只好派人拿着天子的符节去见周亚夫说“天子要亲自劳军周亚夫这才传命打开营门。
守门的军吏又对天子的随从说:“将军有规定,军营中任何人的车马都不能奔驰,违命者斩。”于是,天子只得让人按着马缰绳慢慢地前行。等到了营内,周亚夫也并未跪拜迎接,他身穿盔甲。对文帝长揖道:“臣甲胄在身,不能下拜,请以军中之礼相见。”汉文帝被周亚夫的这种精神所感动,他起身扶着车前的横木,改变了原来严肃的面容,并派人向周亚夫称谢说:“皇帝恭敬地慰劳将军。”慰劳完毕,天子的车马就离开了。随行的大臣看到这种情景,都为周亚夫捏了一把汗。因为周亚夫虽是为国治军。为汉室江山治军,且并无越轨之处,但毕竟对皇帝显得有点傲慢无礼,不如其他的军营显得隆重恭敬。谁知汉文帝在看完了周亚夫的细柳营后,却十分感慨地说:“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啊!先前霸上的驻军和棘门的驻军,与周亚夫的细柳营一比,真如儿戏一般。那两位将军,是很容易被袭破而俘虏的,至于周亚夫将军,谁能打败他呢!”大臣们听到文帝这样称赞周亚夫,才放下了心。
汉文帝是一代名君,他虽对周亚夫有隐隐的不快之感,但因他能克制自己,能从国家大事考虑,还不至于表现岀来,甚至在临死的时
候对太子刘启(即后来的汉景帝)说道:“如果将来国家发生了急难,
特别是有人叛乱时,周亚夫可以委以重任。”
得罪权贵绝食而死
平安七国叛乱,周亚夫功劳很大,赢得了人们的一致称誉,汉景帝也重用了他。景帝前元七年(公元前150年),周亚夫被擢升为丞相。丞相为文官之长,帮助天子处理各项事务,职位是十分显要的,但像周亚夫这种性格,绝对干不长久。
首先找周亚夫麻烦的人是梁王刘武。刘武与景帝同为窦太后所生,窦太后也十分宠爱小儿子刘武,对他“赏赐不可胜道”。
七国之乱时,吴、楚联军全力攻梁。周亚夫等人分析了形势,认为吴、楚联军锐气正盛,汉军难与争锋,决定任由吴、楚联军攻打梁国。梁王向汉景帝求救,景帝也命周亚夫援梁,但周亚夫“不奉诏”,只是派骑兵截断了吴、楚联军的粮道。吴、楚联军久攻不下,锐气尽失,又断粮草,被迫找汉军主力决战,周亚失则深沟壁垒,养精蓄锐,一举打败了吴、楚联军虽然平叛胜利了,但却与梁国结怨。因此,梁王每逢入朝,经常与母亲窦太后说起周亚夫,极尽中伤诬陷之能事。时间一长,假话也成真话,何况梁王所说并非假话,只是对事实的理解不合实际而已。窦太后听信了梁王的谗毁,经常向景帝说周亚夫的坏话。
景帝中元三年(公元前147年),窦太后要景帝封王皇后的哥哥王信为侯。王皇后为人十分乖巧,专会讨好窦太后,因而博得了窦太后的欢心,稳住了地位。至于封外戚为侯,并非没有先例,但景帝估计周亚夫不会同意,就先去找他做工作。果然,周亚夫断然否决,他说:“高皇帝曾经与诸大臣欷血盟誓:非刘氏王,非有功而侯,天下共击
之。”周亚夫搬出刘邦的话压人,倒还罢了,还直言不讳地说:“王信虽是皇后的哥哥,但却并无功劳,如果把他封了侯,那就是违犯了高祖的规约。”这自然使景帝十分恼怒。只是周亚夫持之有故,言辞确凿,无懈可击。景帝不好发火。
周亚夫阻止了王信封侯,但从此加深了与景帝之间的矛盾,更得罪透了王信。梁王与王信过从甚密,又都恨极周亚夫,于是,两人联手,内外夹攻,一起陷害周亚夫。
这件事发生不久,匈奴部有六个酋长请求归附,景帝非常高兴,并想把他们都封为列侯。其中有一人,是以前汉朝投降匈奴的将领卢编的孙子,名叫它人。卢绢曾伺机南归,但终不得志,终于郁郁而死。卢编的儿子也曾潜行人汉,病死在汉朝。卢它人乘隙南归,才有这六人来降。周亚夫认为不能封卢它人为侯,便对景帝说:“他的先人背弃了汉朝而投降了匈奴,现在又背叛匈奴而投降了汉朝,陛下如果封这样的人做侯,那么又怎么能责备做臣子的不忠于君主呢?”这次,景帝认为“丞相之议不可用”,断然拒绝了周亚夫的建议,封六人为侯。其实,周亚夫的话很难说对与错,这本就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要看具体情况而定。景帝拒绝周亚夫,倒不全是出于他的话的对与错,多半出于这样的心理:不能事事都听你的,总得听我一次。周亚夫见景帝不从,也还知趣,就上书称病辞官,景帝也不挽留,任他辞退。
如果事情到此了结,那也罢了,问题是周亚夫既然得罪了景帝,
又有功劳威望,景帝便不会对他放心。一次,景帝专门宣召周亚夫,想“考验”一下,看他是不是个知足的人。
一日,景帝特赐食于周亚夫。周亚夫虽已免官,尚居都中,见召即到。周亚夫趋入宫中,见景帝兀自独坐在那里,行了拜谒之礼,景帝跟他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命摆席。景帝让周亚夫一起吃饭,周亚夫
也不好推辞。只是席间并无他人,周亚夫就感到有些慌惑,等他到了席前,发现自己面前只有一只酒杯,并无筷子,菜肴又只是一整块大肉,无法进食。周亚夫觉得这是景帝在戏弄他,忍不住地就想发火。转头看见了主席官,便对他说:“请拿双筷子来。”主席官早受了景帝的嘱咐,装聋作哑,站着不动。周亚夫正要再说,景帝忽然插话道:“这还未满君意吗?”周亚夫一听,又愧又恨,被迫起座下跪,脱下帽子谢罪。景帝才说了一个“起”字,周亚夫就起身而去,再也没有说话。
几天过后,突然有使者到来,叫他入廷对簿。对簿就是当面质问,澄清事实,核实错误罪行。周亚夫一听,就知末日已到,但还不知犯了什么罪。等周亚夫到了廷堂,问官交给他的一封信,周亚夫阅后,全无头绪。原来周亚夫年老,要准备葬器之类,就让儿子去操办。买了五百副甲盾,原是为护丧使用,又有许多朝廷使用的木料等,可能是周亚夫的儿子贪图便宜,买了下来,使佣工拉回家去,又未给钱,使得佣工怀恨上书诬陷。景帝见书十分恼怒,正好借机找茬,派人讯问。周亚夫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无从对答。问官还以为他倔强不服,就报告了景帝。景帝怒骂道:“我何必一定要他对答呢!”就把他交大理寺审讯。周亚夫入狱,其子惊问何故,等弄清了原委,才慌忙禀告父亲。周亚夫听了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大理寺当堂审讯,问道:“你为什么要谋反呢?”周亚夫说:“我的儿子所买的东西全系丧葬所用,怎能谈得上谋反呢?”
大理卿无话可说,但又知皇上欲置其于死地,必须找个借口,于是发出了石破天惊之判词:“你就是不想在地上谋反,也想死了以后在地下谋反!”周亚夫一听,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也无话可说。被关入狱中后,他五日不食,绝食而死。一代名将竟落此下场!
其实,周亚夫不明白的地方在于,国与君是不同的,国为公,君为私,忠君未必是爱国,爱国就更未必是忠君。在封建社会里,虽然理论上把君、国看作一体,把国看作君的一家之产业,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你损害了君的一己之私欲而为国谋福利,你必定会大倒其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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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像周亚夫这样的憨直之人很多,或许是直到失意时也没仔细地想想原因。有些时候,人情世故是由不得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