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刚打开裁缝铺的门,琳便站在门口了,撂下一句让我当时无法理解的话——
“明早我要去南方深圳务工。”扭头小跑着离开。
那一天,也是那个冬天最冷的一天吧,我呆痴地站在风中,看着她离去,竟不知说什么……
而上午,我追去了她们村我叫姑姑的家中,由于她不愿见我,姑姑去叫了两次都没来,吃午饭时由于心情不好,喝酒有些过量,琳的父亲过来查观情况时,见我酒后失态,更是失望至极。
第二天她真的去了深圳。
24
自古英雄谁不死,回眸一笑为红颜。而我,回眸一笑是离别。
那是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随着务工潮去了南方。在企石镇呆了两年好不容易落脚稳定后,与师傅通了信,在国庆节放假时,按地址抽空去了深圳龙岗。
广东的公交系统1995年那时已完善,转了两次车便到了。在凤岗转车,去深圳市需办边防证,而去龙岗则不需要,但要过检查站,那时身份证作用不大,而厂证却是硬件的身份证明,旅游与访友是畅行无阻的。
经过两年的学习、工作,及环境与认知的改变,我的视野发生了量变。
师傅在一家小型私人服装厂上班,工资一月不足五百,而且每天加班至九点,煞是辛苦。
琳也在深圳务工,并且晚上九点下班来见了我。
她风姿依旧,莺声细语。
夜里感觉变黑了一点,可能打工生活凄苦,有些瘦了的原因。
大家吃完夜宵后,我与她便相约单独地去散步。
没有往常的欢笑,也没往常那么多的话语,分开两年,如过了若干年似的,两个人一直沉默着,突然感觉很陌生。
“你家里的那门亲退了么”我首先开口问。
“没有。”
“哦。”我答应了一句,已经明白了答案。
“当年,我们仅喜欢而已?”我这样想着,“不然那边的关系怎么没断?”
“那以后咱们就做个朋友吧。”我伸出手想和她握手告别,“祝你幸福!”
她却没有与我握手,而是突然冒出了一句:“你特意赶过来,就是为这句告别的话么?”
她生气了,把脚一跺,往她上班的厂宿舍的方向走了。
女孩的心,秋天的云。我到现在还摸不透她当初是咋想的。我当时忽然感觉我与她特别不适合在一起——
我与琳当年,难道仅是喜欢而已吗?那些感情的承诺,变得是那么苍白。究其原因,当年的心界认知太过狭窄造成的。
但那次也是至今的永别,以后再也没有见面了。
回到企石后,我把装有、她那晚留宿在我家、保存着清理床上脱落的头发的信封,与她后来写给我分手的信,扔进了垃圾桶。
以后很多年,在梦里,在古道的石板路上,乔木林边,一个叫琳的女孩,一身黄色的套装,在深秋枫叶飘飘的季节,在夕阳西下之时,骑着自行车,回眸一笑,悄然而去……
都说年少轻狂,而感情上的轻狂,都是余生的痛。
25
那个年代,武力也是解决争端的最好方式。
与同村平安的争斗,是因砖厂务工引起的。他比我大三岁。与他同时拉坯车,我比他多拉一排坯板(20块砖坯)。与他土场供土,我车子土比他装得多,自然工资比他拿的也多。现在都回到村里,我开了间缝纫铺,经济比他活便。这些,或许遭到他内心的忌妒吧?
五大三粗的平安喜欢喝酒、打牌、吹牛侃大山,但遇上我,或许多瞅了几本书的原因,农村的一种说法叫——“满肚不荡半肚摇”。憨直的我总要给其怂回去。这样就惹得平安不怎么高兴了。他是父亲做小工的跟班,碍于父亲,他又不敢出手“修理”我。
冬日雪后,农村可是个清闲的时间,那一天中午在堂哥家我们一起吃过午饭,众人在前院晒太阳,堂哥支起桌子,拿出扑克“炸金花”。我没打牌的爱好,在一旁看他们争的热闹,没及时回缝纫铺。
想不到平安与二堂哥,为了发牌下底争得特起劲,互不相让,接着动手摔起胶来。
本来是娱乐,金额又小,每人一角人民币的底钱,少了一个底钱。平安说二堂哥没放钱,二堂哥说平安没放钱。众人劝不住,都不愿趟二人的浑水事。
我在一边看着平安没下底钱,或许他喝点酒迷糊了。便从中间一手托了平安,反手把二哥抱回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