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刻,天光乍破。
应崇脚步匆忙地走在凌雪轩的小道上,待走到沈自熙门口才站定,他敲了敲门,沉声道:“三爷。”
宋觅娇本就浅眠,被敲门声惊醒,她下意识起身想开口问话,身旁却也传来了动静。
沈自熙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晶亮,虽然才从睡梦中醒来,可表情却异常清醒,“何事?”
“国公爷回来了,”听见屋里的动静,应崇又加了句,“国公爷似有不悦,今夜去了书房休息。”
沈自熙闻言微微蹙眉,按照他们的脚程,最起码还得等个两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沈自熙看了明明在自己身侧,可中间却像是隔了一条鸿沟的宋觅娇,默了片刻才道:“知道了。”
“吩咐小厨房准备早膳。”
“是。”
刚回府就去了书房,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啊。
他掀被起身,靠坐在床头,正要下去点灯,身上却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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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宋觅娇见夜深露重,怕他染上风寒,重新给他盖上被子,还十分妥帖地掖了掖被角。
最宠爱的儿子,却被不明不白地塞了婚事。亲家还涉嫌中饱私囊不顾百姓,国公爷能开心才怪了。
沈自熙拽了拽被子,一脸无所谓,“担心这么多作甚?”
“你之前不也说了,这婚事并非你情我愿,我爹也知道该找什么人的麻烦。”
被这个消息一闹,二人也都没了睡意。
宋觅娇坐直了身子,她有话想说,瞥了沈自熙几眼,好半晌才开口道:“国公爷……是因为你我之事才不悦的吗?”
沈自熙身世可怜,打娘胎出来就带了一身弱症,几度活不下来。国公爷也因此格外怜惜这个儿子,不然光是沈自熙这些年府内府外干的那些个混账事,哪儿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事关爹爹的生死,即便宋觅娇再怎么坐得住算得定,也不免有些紧张。
沈自熙也察觉身旁的人连气儿都不敢喘大声了,他有些无奈地摁了摁眉心,牛头不对马嘴地答了句,“让人去看看小厨房的早膳做得怎么样了。”
那位老夫人行事狠辣,不管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还是假的,宋清正的罪也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听沈自熙这么说,宋觅娇却也并未展颜,反倒越发忧心,攥着被子的手不断收紧,“那国公爷……可有查到什么?”
镇国公沈崇此次南下,明面上是因为家中生意遭了水患,但其实就是去查宋清正是不是真的中饱私囊、以次充好。
京中一直拖着没处置宋清正,也是在等镇国公回来。
她说着话,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几乎灼伤了沈自熙的手背。
宋觅娇看着虽然和名字一样娇弱,但自打她入府以来,就很少真情实意的掉过眼泪。往日她哭,多少带了几分算计,但这次却只是出于为人子女对父亲的担心。
美人落泪,本就叫人心疼,更何况是宋觅娇这样的容貌,饶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她哭软了。
更何况,他与那位一早便定下了宋清正的结局。镇国公的证据,走个过场罢了。
即便听出沈自熙话中的拒绝之意,宋觅娇还是不死心,甚至拉住了他的手,言语里多了一分祈求,“三爷待会儿去见国公爷的时候,能否把我带上。”
“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问,但我只是想知道爹爹的事……”
镇国公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