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清客涉嫌谋反,证据确凿,听闻宫来来信,择日问斩,当真是大快人心。”
宝莹将这个消息带给今夕时,她倒没太大波澜。
兴许,是明泉观那一遇,她与枕越早早达成共识的缘故。
那日,枕越很快叫了人来处置尸体。今夕退到角落,免得污血沾到衣裙上。
枕越与她站到一处,全程见识她冷静自持的模样:“看来,小姐的确没打算推脱。”
“是啊,我说过,公子是我的有缘人。”今夕斜眼看他。
枕越浅笑:“敢问我与小姐是何来的缘分?”
“这个嘛。”今夕走近一步看着他,“所谓有缘的两个人,可以是两情相悦,也可以是,有一个共同的仇人。”
“仇人?”枕越转过身,疑惑却自知。
“公子不要意外。”今夕笑道,“事关婚姻大事,我不免事先将公子了解一番。”
“这一查,发现公子那有一个好大的惊喜。”
“沈清客折你一只羽翼,与你积怨已久,是你夺权路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公子你看,你我恨之入骨的人都是同一个,你说,这算不算有缘?”
“你做了许多手脚,还是除不掉他,可曾想过,从我年迈糊涂的父亲那里下手?”
晚些的时候,今夕一人坐在桌案前。
桌下存放着一卷画像,她抽出画像,轻轻展开。
墙上沈清客的画像已被取下,与枕越这幅放在一处时,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画上两人。
看上去,枕越那双眸子更冷漠一些。
她不禁忆起,明泉观的清晨,朝阳初升,枕越肩上落了片枯黄的银杏叶。
“听闻新婚之人,总有件信物定情,一段姻缘才有希冀。”
“小姐为我明媒正娶之人,该有的自然省不得。”
“那便七月之后,我将为小姐献上沈清客的人头。”
婚期将近,今夕偶尔觉得身边静得很。
这天,宝莹抱着什么东西走进来。
“这是什么?”今夕接过东西,打开包裹着的布料,瞧见一支琵琶。
宝莹回道:“是枕家公子送来的,看着是上好的小叶紫檀。”
“我还不怎么会这个。”今夕不知想着什么,扬手将琵琶架起,随手搭在弦上。
温润音色令人不禁想起枕越这个人,只是有一刻,她不仅仅是想起了枕越。
那是漫天的海棠随风而起,谢落在地上,如叠云堆雪。
她不知为何会看见这片海棠林,更不知为何会看到她自己。
她看见自己的尸体,她的血染红了遍地的落花,她也将成为地上尘埃的一隅。
然后,枕越一只手遮着她的眼,平静地看着她死。
她总觉得身边静得很,甚至听得见血液流淌的声音。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