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北宫千帆停下手来,若有所思地一松手,玉人掉了下去,萧绰一惊,伸手接住,奇道:“琢磨了好些日子,你怎舍得摔?多好一块玉呀,若非是你,爹怎舍得送?”
北宫千帆不理她,只是忽地觉得理不清头绪,满心迷惑起来:
“我吃过二姐的醋么?不然为什么从不曾帮诗铭哥哥多加几把火?我算什么,婚约不过是上一辈的许诺,若非这层障碍,我才是他们之间那个多余的、横亘其中的人!”
“我吃过东土姐姐和妙语姐姐的醋么?不然为什么不帮淡如去从中破坏丘逸生和东土姐姐,只鼓励过淡如一次?妙语姐姐、李遇、淡如,他们三个算什么,我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为什么我遇到的靶总是被别人先射了心去的?还是我根本就觉得开弓射靶是件麻烦事,没打算去射,即使是个空靶?”
“我从小在逍遥宫、在山庄里,无论才智、武功、文采、容貌,都比不上她们。是不是因为自惭形秽才总往外跑?还是我真的很野、很刁蛮,不愿受管束呢?”
萧绰见她呆若木鸡,口中念念有词,心中害怕,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北宫千帆回过头来,嗔道:“都快要出阁了,还这么没心没肺、动手动脚?”
“我倒羡慕你,自在了这么多年!”
“是不想嫁,还是不想做韩夫人?我去帮你说!”
萧绰见她作势欲起,急了,一拉她道:“谁说不想嫁,谁说不想做韩夫人?”
“哦,原来是想嫁想得发烧,急着做韩夫人,连矜持都不顾了!”
萧绰这才自知失言,大羞之下,满屋子追跑着打她,两人闹成一团。
“吱呀!”一声,丫环推门进来,向萧绰禀道:“公主、驸马已在大厅,等着接旨,请三小姐前去接旨!”
北宫千帆笑道:“你的皇帝表兄大概要封你做什么公主郡主的,还不去领赏?”
萧绰趁机追上去,在她颊上一拧,也笑道:“要封赏,也是爹、韩伯伯和你才对,我又没出力,哪里轮到我了?”
北宫千帆叹道:“若非等着观你大婚之礼,我早离开辽国了!还不去接旨?”将她与丫环一起往门外推去。
萧绰回过头来,趁机又捣她一拳,笑道:“等着我回来和算帐,用你教的长拳来打你!”话一完,便被丫环拖走了。
北宫千帆见房中又冷清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拿起那个没有脸庞的玉人儿发呆,许久无人来叩门,便伏案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推窗看去,又是日薄西山了,仍未见萧绰来找她,稍坐了一会儿,丫环便在外面叩门,唤她去用晚膳。
北宫千帆推开门,向那叫韶儿的丫环笑道:“你们的……”不知萧绰是否已册为公主,“三小姐”便未说出口。
丫环韶儿见她问,便道:“三小姐不舒服,姑娘用过膳再去看她不迟。”
她还道萧绰玩得累了,也不在意,心中暗道:“哼,好个耶律贤,萧驸马可是首功之臣,连燕燕的公主封号也不册,韩二哥也做不成韩驸马了。这一个多月的皇帝,他究竟做了些什么?”这才顺口道:“三小姐怎么了?”
“三小姐晕倒了,说是什么郁结于心,急出来的!”
北宫千帆一皱眉头,又问韶儿:“谁让小姐急成这样的?公主还是驸马?”
韶儿低下头去,不安地道:“本来很好的。圣上下旨,册封三小姐为贵妃,她就晕了。”
“贵妃?”北宫千帆一惊:“册燕燕做谁的贵妃,他表哥么?”
“知然是皇上!”
北宫千帆头一麻,心中茫然起来:“怎么会这样?萧驸马首功之臣,皇帝老儿不加封赏,还要抢人家快出阁的女儿,那韩二哥怎么办?”
韶儿怕失了言,便小心翼翼地道:“姑娘请用……”
“不用了,我去看燕燕!”北宫千帆手一挥,直奔萧绰闺房。一路过去,见一个丫环端着托盘出来,盘中汤药、饭食都未动过,便道:“你们三小姐没醒?”
丫环禀道:“三小姐嫌药苦,又没胃口吃东西,让端走。”
北宫千帆拿了药碗道:“你先回去,我去看她!”遣退丫环,推门而入。
“临风姐姐?”萧绰隔着纱帐虚弱地道:“失礼了,不能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