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轰鸣,巨响震动周围所有人的耳膜。
大鸿急退二十多丈,这二十丈中翻滚的火龙驱散了蚩尤一击的力量,火龙们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同一刻,蚩尤手里的兵刃粉碎。两军相遇,大鸿略胜一筹,赤炎刀还在他的手中,他仍可再战。可大鸿看着蚩尤手里碎裂的兵器残渣,觉得那是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蚩尤手里操着一块土砖。
也许是太紧张和急迫了,这个年轻人没有时间找到一柄足以和神器抗衡的宝刀,所以他拾起一块土砖对大鸿的脑门拍了过去。
蚩尤看着自己手里的砖头沫儿也很惊恐,想不起来刚才那一瞬间他做了什么,妖精搂着他的脖子大哭,于是他也急得想哭,于是他就不顾一切地扑了出去。情况不容思考,蚩尤转身抱起魑魅,以他在涿鹿城习练多年的神速冲向小巷尽头,背影像只被猎人追捕中落荒而逃的豪猪。
周遭一片在那声怒雷后似乎完全被隔绝了声音。大鸿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那声脏话在他的耳朵里回荡,他没有追赶,垂下了赤炎刀,按着额头,看着蚩尤和魑魅的背影,紧紧皱起眉头,像是头很痛的样子。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云师精锐们追了上来。
“追,”大鸿说:“追上他!不能让他回九黎,他也许会变成下一个炎帝……”
雨师风伯在马车上互相磨蹭身体,把那些唾沫给抹掉,看着大鸿从卫士们中忽地跳了出来,追进了巷子里,而后巷子里一声怒雷震耳,然后大鸿又带着大队的精锐将士追了出来。
“追!追!”一名卫士对着同僚们大喊,“别叫蚩尤跑了!掘地三尺也把他给我找出来!”
“嗨,士兵乙,里面怎么了?”雨师招呼他。
士兵乙过来打个招呼,“出大事儿了,蚩尤少君拿块砖拍了大鸿将军,现在带着劫法场的女贼逃了,这下子我们任务可重了。”
“乖乖!没想到蚩尤这么勇!”风伯大赞,“有这把子膂力,要是隔三岔五就能爆发一下,我们怕谁啊?”
“下面怎么办?这回完蛋了,妖精劫了法场,蚩尤拍了大鸿,落在风后的嘴里,一定是我们勾结妖精意图谋反,定要砍头的。”雨师说:“或者我们躺下来睡睡觉,也许醒来发现蚩尤已经冲上后土殿把黄帝老头砍了然后回来救我们了?”
“对,他有这份狠劲,不如作我的副将,这样我和黄帝恶战时,他可以丢个掌心雷助我成功!”共工说。
蚩尤在一个巷子口把魑魅放下。
“好了!现在分头走,”蚩尤喘息着,“你赶快跑,找魍魉救你。”
“那你怎么办?”魑魅抓着他的袖子。这个男人此刻太拉风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救他了,只需要听他说该怎么做。
“我?当然是在这里挡住大鸿再战一场了,”蚩尤一拍胸膛,“我们刀柄会对人和妖精一视同仁,但是男女有别,虽然你是千年老妖,不过在我们刀柄会看来就是女孩。而我是男人。男人你懂么?”
“你行么?”魑魅有种泪花飙溅的冲动,眼前这个年轻人焕发出来强烈阳刚气宇仿佛阳光闪耀。
“能拍他一次,当然也可以拍他第二次,我等那孙子!”蚩尤捡起一块土砖当道而立,嘴角挂起一丝狰狞的冷笑,“快走,不要影响我出手,有女人在场我心里不安,不安心我就会输。”
妖精呆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蚩尤,忽然,她跳到蚩尤怀里,狠狠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使劲咬了一口,然后拖着几近崩溃的身体跑进了小巷的一条岔路。临去的时候她回首,蚩尤在远处的路中翩然侧过半张面孔,那张清俊的脸上沾满了她的鲜血。蚩尤对她淡然一笑,他的乱发在空中飞扬,既温柔又坚强,如千万人攻不破的雄关。
她觉得这份风采要比大鸿的阳罡更能杀死她……妖精带着一颗狂跳的心跑远了。
妖精背影一消失,蚩尤就急得跳脚,敲打自己的脑壳,“蚩尤,冷静冷静,想想办法……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对对,要用诈术!”蚩尤想到了,脱下一只鞋子扔在一条岔道上,自己闪身钻进路边的狗洞里。
大鸿带着五百卫士追到了岔道上,一名卫士拾起了蚩尤的鞋子,大喊,“将军,他们往这边逃了!”
“给我追!”大鸿振臂一挥,没有像个智将那般思考,喊出了这句追捕者最常用的台词,带着铁虎卫们冲进了岔路里。
狗洞里,蚩尤掐着一条狗的脖子,直到把狗掐个半死,大鸿他们的脚步声才消失了。
“抱歉抱歉,”蚩尤摸了摸直翻白眼的狗,“你刚才救人一命,好狗有好报的。”
“亏得我在涿鹿多年,跟我比地形大鸿还差点儿,”蚩尤一头稻草屑钻了出来,凭空挥了挥土砖,“见鬼,这怪力,时有时没有,以为自己六脉神剑么?”
风伯喜欢炼气,风伯说这世上最强大的气叫做“六脉神剑”,时有时无,蚩尤说这时灵时不灵的剑气有何用了?风伯说那是仁剑,你想用来为非作歹便是不能,可是每当你想要保护的人身陷危难,那剑气便如破空霓虹。蚩尤不禁神往。雨师却说呸,我们就是要为非作歹!
士兵乙在马车边和雨师风伯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