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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1642)七月,太监刘元斌监军南征,不但拥兵不战,班师回山东时,还“焚掠掳污,杀良冒功”[173]。

扼制大将:天启时,名将孙承宗战功卓著,魏忠贤先是派人去拉拢,承宗不为所动,甚至打算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兵锄奸,翦除魏忠贤,忠贤便施展种种阴谋,扼制孙承宗,使他动弹不得,只好请求免职。又如崇祯时清兵攻入墙子岭、青口山,蓟辽保定总督吴阿衡正喝得酩酊大醉,被清兵杀死,京城的形势迅速严峻起来。名将卢象升奉命率军保卫京师,极力主战,给清军以迎头痛击,但监军的太监高起潜却伙同杨嗣昌高唱主和调,对卢象升处处掣肘[174]。卢象升既非三头六臂,最后只能是身先士卒,沙场捐躯。

三、明朝宦官与军事(3)

占役买闲:所谓占役,是指宦官将士兵私有化,随意指使,从事各种劳役。所谓买闲,是指吃空饷,花名册上士兵的名字,大部分不过是虚晃一枪,徒有其名而已。《明史·兵志一》指出,崇祯时“兵惟注名支粮,买替纷纭,朝甲暮乙,虽有尺籍,莫得而识也”。又说:“大率京军积弱,由于占役买闲。其弊实起于纨之营帅,监视之中官,竟以亡国云。”这论述完全是符合历史实际的。如成化初年,宦官郑忠役占军伴,办纳月粮。弘治时宦官刘恭在辽阳“私役军余千余人,占种官地三百余亩”[175]。嘉靖时宦官占役,更形严重。如嘉靖七年(1528),右佥都御史翟鹏巡抚宁夏,发现边政荒衰,“壮卒率占工匠私役中官家”[176],几乎成了宦官的家丁、家奴了。至于买闲,嘉靖时蒋冕在《乞革去武忠御马监并团营管事揭帖》上指出,提督团营的太监武忠,就曾经“卖放军人二千有余”[177]。诸如此类的吃空饷,显然是不可胜计的。

(二) 担任镇守和守备

所谓镇守和守备,本来都是武将的职衔。《明史·职官志五》记载:“总镇一方者为镇守,独镇一路者为分守。”一般说,总兵官担任镇守,而守备由参将担任。随着宦官权势的膨胀,各地的镇守、守备,逐渐由此辈把持。追溯其历史踪影,永乐时已见端倪。据说,建文帝对宦官很严厉,朱棣起兵后,宦官纷纷倒戈,跑到他的大营里,报告朝廷的种种政治、军事的机密,作为投靠新主子的见面礼。朱棣即位后,这帮宦官邀功不已,朱棣便从中选了一批,与出镇贵州、广西、宁夏诸边的顾成、韩观、何福等同往,但“赐公侯服,位诸将上”[178]。永乐末年,各边镇守宦官日渐其多,作威作福,大有将总兵官取而代之之势了。史载:“自文皇任宦官监军分镇,遂至擅用威福,激生事端,一时边镇总兵为所胁制,往往畏之。”[179]随后,镇守太监的头衔终于正式出现。洪熙元年(1425)二月,“敕甘肃总兵官都督费、镇守太监王安”,王世贞指出,“此镇守之始见者也”[180]。宣德元年(1426),汉王谋反,宣宗遣指挥谭顺、内官黄让、内使陈锦助平江伯陈碹镇守淮安,这就表明了宦官已经开始担任内地镇守。正统年间,由于社会矛盾日趋尖锐,福建爆发了叶宗留、邓茂七起义,一次就派出了多名宦官分守诸府。“土木之变”后,为强化封建统治,凡各地险要之处,都设立了镇守太监,连同总兵官、巡抚都御史,被人称为三堂[181]。成化年间,各地的镇守太监不仅统统被保留下来,而且还不断增加。当时的御史汪奎在奏疏中即曾指出,各地的镇守、守备宦官,比天顺年间多了好几倍。仅就京师附近而言,在蓟州、永平、山海关、密云、古北口、居庸关等处,都派了镇守内官;鲇鱼石等处、黄崖口等营、台头营、永平太平寨、青山营、峨眉山营,遵化、滦阳等关,刘家口等处,黄花镇、紫荆关、倒马关等地,都派了守备宦官。正德年间,又有所发展,边关隘口,几乎全部派了守备宦官。这些镇守太监直至嘉靖八年(1529)后始革。但十七年(1538),又复遣内侍出镇守。据《万历野获编》载,当时“云贵、两广、四川、福建、湖广、江西、浙江、大同,仍各设一人。”但比较而言,在整个明朝历史上,嘉靖时期,是宦官不得志的时代。嘉靖十八年(1539)四月,新恢复的镇守内臣均被撤回。其后,隆庆、万历两朝,镇守、守备,虽恢复设置,但都很少,而万历时期的不断派到全国各地的矿税监,实际上远远超过了镇守、守备太监的作用。天启年间,魏忠贤专政,宦官势力最为嚣张,所谓“内阉纷纷出镇”[182],表明镇守太监又恢复了设置。而至崇祯时期,虽然曾一度裁抑宦官,但很快又恢复重用,朱由检越是感到明王朝岌岌可危,越是乞灵于宦官,如崇祯十七年(1644)二月,“分遣太监监制各镇:卢维宁往通、津、临、德,方正化往真、保,杜勋往宣府,王梦弼往大名、广平,阎思印往顺德、彰德,牛文炳往卫辉、怀庆,杨茂林往大同,李宗化、张泽民往蓟镇中西二协”[183]。宦官遍布各边和京畿一带的结果,只能是加速了明朝的灭亡。这对崇祯帝来说,不能不说是莫大的历史讽刺。

三、明朝宦官与军事(4)

除了镇守和分守外,在几个有特殊政治意义的地区,还专门设置了守备太监。凤阳是朱元璋的老家,而且犯罪的宗室子孙都押来关在高墙之内,因此明王朝对凤阳异常重视,特设守备。天寿山是除朱元璋外明朝历代皇帝的陵寝所在,故有天寿山守备。燕王朱棣起兵,从建文帝手中夺权,定都北京后,南京成为留都,不但是朱元璋的埋骨之所——明孝陵所在地,更重要的,这里是南方的政治、军事中心,也是全国经济命脉所在的江南地区的中心,因此明王朝不但在南京设置守备太监,而且赋予大权。作为“三千里外亲臣”的守备太监,地位比守备南京的武臣要高得多,在公堂就坐时,守备太监坐首席,侯、伯只能上坐,都督则只能侧坐[184]。此外,世宗藩邸所在的湖广承天府,亦设有守备太监。

镇守与守备,本来的职责,主要着眼于军事,起监视、震慑作用。当然,遇有地方不靖,镇守太监亦要令兵征讨,如镇监王嵩令兵镇压江西王澄二起义;镇监韦兴令兵镇压四川鄢本恕等。毕真则是上奏王守仁镇压农民起义时“不行会同镇守太监,诚非旧规”,可见镇监令兵征讨已是惯例。其后,随着宦官权力的日趋膨胀,镇监更是越出军职,进而监督民情,不仅干预地方的行政事务,而且俨然是雄踞一方的最高行政长官了。如成化十八年(1482),凤阳留守指挥郭玉即揭发这里的守备太监“掣诸司之肘,决狱惟货,多不以情”[185]。浙江、四川的守备太监张庆、蔡用得竟然逮捕四品以下官吏,真是为所欲为。弘治二年(1489)右都御史秦在奏疏中说:“中官、武将总镇两广者,率纵私人扰商贾,高居私家,擅理公事……而天下镇守官皆得擅执军职,受民讼,非制,请严禁绝”[186],充分表明了镇守宦官越军职,受理诉讼,干预刑名的普遍化。正德二年(1507)三月,武宗朱厚照“敕各镇守太监预刑名政事”[187],各地镇守太监便堂而皇之地成为所在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了。

镇守、守备太监的遍布国中,给百姓带来严重的祸害。

1。 敲诈勒索

宦官们都把镇守、守备看成肥缺,千方百计谋求此职,而主要伎俩,就是贿赂权监,所需代价,和所去之地的富裕程度成正比。如去广东需付十五万两银子,浙江则需十万两,福建###万两。“羊毛出在羊身上”,正如时人林次崖在《罢内臣镇守以厚邦本疏》中所揭露的那样,“此何从得之?皆刻剥诸民也”,派宦官到各地,不过是“纵鹰犬鱼肉吾民”[188]。显然,各地镇守、守备太监到任后的大肆搜刮,可想而知。成化时云南镇守太监钱能的贪酷卑劣,简直是骇人听闻,具体事例见于本书《钱能传》。正德时南京守备太监刘自陕西、河南镇守至南京,一路贪婪,变本加厉。他的钱已经多得数不清,仍异想天开想斗大元宝滚滚而来,竟然在家中造了一座玉皇阁,请了术士给他炼银。术士知道他迷信神异,动辄说是奉玉皇大帝之命办事的,骗了他无数钱财。术士见他系在腰上的玉绦环,非常昂贵,便谎称需献给玉皇,讨来后偷出,溜之乎也。当时有人写了一首诗,辛辣地嘲笑道:“堆金积玉已如山,又向仙门学炼丹;空里得来空里去,玉皇元不系绦环。”[189]镇守浙江的太监毕真,骄横不法,其手下随员,经常在外诡称缉访奸弊,鱼肉百姓。有一次,他们敲诈唐栖一富家,未能得逞,遂设计报复。此时刚好毕真得到三尺余长的珊瑚树,沾沾自喜,向手下人炫耀。图谋报复富家的参随,连忙故意说:这不足奇,我曾见唐栖一富家的珊瑚有七尺多高,枝干扶疏可爱,其色如火,边上的一个小枝干颜色好像石青。不过,这家很富强,把这枝珊瑚看成命根子一样,很难得手。毕真一听就动心了,马上派人打着奉旨取宝的旗号,逮捕了富家的好多人,严刑拷打,但本来便是无中生有,到哪里去取七尺多高的珊瑚?最后,只能是花重金贿赂完事[190]。有的镇守太监买东西根本不付钱,与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无异。正德时福州的“镇守内臣豪买市物,不予之值”[191],即为一例。需要指出的是,各处镇守太监除了拼命搜刮,中饱私囊外,还要帮助皇帝捞上一把,称为“孝顺”,正德、万历两朝最为严重。正德时,给各地定下指标,一年进奉一次,谁完不成,就撤职。其定额是:南京守备十五万两,两广十三万两,湖广十一万两,四川九万两,河南八万两,陕西七万两,山东、山西及福建、浙江、江西均有差。各镇守以进奉为名,加紧对地方的敲诈,谁也不敢阻拦。拿陕西来说,贪婪成性的太监廖鸾、廖鹏、毕真、刘琅先后在这里担任镇守,立下无数名目,向百姓刮钱。“田有余粮钱,每亩银一钱;屋有地租钱,每间银五分;老人有拐杖钱;女儿有脂粉钱;寡妇有快活钱。”[192]所谓“寡妇有快活钱”,真不知从何说起,实在是荒谬绝伦!同时,上行下效,宦官们的搜刮,给地方贪官污吏以可乘之机,他们从中加码,百姓的苦难就更加深重了。正德十六年(1521)八月,何孟春在《陈革内官疏》中即曾透露,“各处镇守等官违例奏带人众到于地方,科敛财物,所在官员因而乘机指一科十,贪利成风,以致百姓受害,深可痛心。”[193]

三、明朝宦官与军事(5)

2。 削弱边防

宦官绝大部分都是怯懦之辈,贪生怕死,正如嘉靖时张所说的那样,“时平则坐享尊荣,肆毒百姓,遇变则心怀顾望,不恤封疆。”[194]克扣军饷,役占兵丁,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如天顺初年宣府的太监严顺、都督张林等“令家人承纳刍粮”[195]。成化五年(1469)巡抚贵州都御史陈宣揭发,太监郑忠等“各带参随,纵其役占军伴,办纳月粮”[196]。何孟春在《边务疏》中也曾揭露,“各边军士不精,武备不振,皆由精壮殷实人户投托镇守内外官,充为头目、伴当等项。镇守内外官甚至额外占收名役,办纳月钱,奸弊多端,难以枚举。”[197]有时他们封锁消息,隐瞒敌情,如成化时辽东敌大举入侵,镇守太监韦朗却与总兵官缑谦串通一气,“匿不以闻”[198]。有的宦官为了冒功请赏,不惜诬杀良民。如正德四年(1509)陕西镇守太监廖堂,声称与参随副千户廖鹏斩敌一百三十四人,实际上都是妄杀平民充数。有的宦官甚至通敌,成了内奸。如王振即曾命令镇守大同的郭敬,每年造箭镞数十瓮,送给瓦剌。另一个太监亦失哈镇守辽东,“敌犯广宁,亦失哈禁官军勿出击。百户施带儿降敌,为脱脱不花通于亦失哈”[199]。凡此种种,无不表明,宦官监守边防,只能是败坏边防。

3。 迫害官吏

各地的镇守、守备太监,既然拉着龙旗作虎皮,成了一方土地的太上皇,自然不把地方官吏放在眼里,横加污辱、迫害的事,不断发生。如成化二十一年(1485)左都御史余子俊巡抚大同,太监韦俊诬陷他贪污、以个人恩怨撤换将帅等罪名,余子俊便被勒令告老还乡。有的太监还公然殴打地方官,如嘉靖时湖广镇守太监李镇鞭打襄阳知府吴华。正统时镇守大同的太监韦力转,简直是个人妖,身为阉者,却淫毒至极,霸占士兵的妻子,不愿与奸宿者,即杖死其夫。甚至与养子之妻淫戏,射杀养子[200]。更有甚者,参政霍任大同府镇守时,韦力转对他恨之入骨,竟公然将他拉到都御史年富家中,打了十几军棍[201]。韦力转连藩臣都敢殴打,其嚣张跋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总而言之,明朝宦官典兵,有百害而无一利,正德元年(1506),吏部主事安磐在上疏中说得好:“今日弊政,莫甚于内臣典兵……今九边镇守、监枪诸内臣,恃势专恣,侵克百端。有警则拥精卒自卫,克敌则纵部下攘功。武弁藉以夤缘,宪司莫敢讦问。所携家人头目,率恶少无赖。吞噬争攫,势同狼虎,致三军丧气,百职灰心。”[202]已故史家丁易先生指出:“有明一代统治者所派出去的统兵监军的宦官特务,除了郑和还打了几次胜仗而外,其余的不是侵吞军饷,贻误戎机,便是骚扰地方,残害百姓。”[203]这是对宦官典兵之害的最简明扼要的总结。

此外,宦官与军事有关,还值得一提的是四卫营、内操。

据《明史·兵志一》记载,四卫营在永乐时已经存在,宣德六年(1431),专设羽林三千户所统之,有三千一百多人,随即改名武骧、腾骧左右卫,称四卫军。选本卫官四员,为坐营指挥,派专门的太监监督,加以操练。这是一支特种武装,担负着保卫宫禁的重任,类似今日的皇宫或总统府卫队,其重要性不难想见。他们又称禁军,也因以此故,他们的武器、衣甲都优于其他军队,其给养服装不必通过兵部,就可直接领取。

明末江南昆山文人周同谷有诗谓:“天子宫中肄六韬,红妆小队舞蛮刀。一闻炮火心惊战,昨日言官谏内操。”作者自注:“上即位,罢内操。”[204]这里所说的“上”,是指崇祯皇帝朱由检。所谓内操,是指专门挑选一批宦官加以操练,组成一支最受信赖的武装。但是,这批人在军事上到底有多大作用,完全是天知道。内操始设于武宗正德时期,正德皇帝朱厚照本来就是个性格独特、举止逾常、想入非非的人。他亲自率领宦官中善于骑射者,组成一营,称为中军,早晚下操,叫喊声与火炮声交织一片,不绝于耳,传到宫门之外。这支人马穿的服装也与众不同,“虽金绯锦绮,亦必加罩甲于上,市井细民,无不效其装,号时世装。”[205]显然,这支由宦官组成、宦官统率、武宗直接指挥的部队,情同儿戏,是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的。但是,它作为宦官专权的产物,必然伴随着宦官的存在而存在。万历时期,操练的宦官达三千人之多[206]。这批所谓“天子亲兵”,在“皇城内被甲乘马持锋刃,科道不得纠巡,臣部不得检阅”,耀武扬威。一次随万历皇帝出城拜祀陵园,这批人吵吵嚷嚷,“进止自恣”,“漫无纪律,奔逸冲突”[207]。天启时,魏忠贤操持权柄,操练的宦官大大增加,达万人之多,“衷甲出入,恣为威虐”[208]。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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