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初能在一夜间就知晓真相,绝不是靠猜测,也不是时洛寒几句带有怀疑的挑拨。
有人精心设局,故意在大婚前一晚,撕开血淋淋的真相。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疑人物,太子,长公主,俞敬年,梁屿川……
每个人都有动机,但每个人都只知晓一部分真相。
能说得挽初深信不疑,必定是那场血战的亲历者。
梁屿舟想到了下葬时没有尸骨的韩诚。
死在平沙关的千名士兵,遗体都被带回,唯独少了韩诚的。
他当时就怀疑韩诚没死,三年来一直打探消息,但石沉大海。
韩诚成了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
他已经猜到,找不到韩诚的蛛丝马迹,是有人刻意将他藏了起来。
只等合适的时机,就把人放出来,成为捅在他身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那个人做到了。
他夫人对他前所未有的疏离冷漠,眼神悲愤,夹杂着恨意。
那样的目光是他不敢直视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梁屿舟,那是我爹啊!”
宋挽初厉声质问,曾经对梁屿舟诸多复杂的感情——欢喜,期待,怨恨,惊愕,纠结,释怀,此刻全都化为泡影。
滔天的恨意如潮水般,呼呼地往她的心口灌。
她被整整愚弄了三年,她对着杀父仇人的儿子深情款款,因为他的冷漠而黯然神伤。
突然,她想起了俞荣柏生前说过的话——
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你夜夜躺在梁屿舟怀中承欢,该有多么痛心疾首啊!
她的心脏像是被挖了出来,扔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沉默半晌,梁屿舟缓缓抬眸,红色的袍子衬得他一张俊脸越加光风霁月,好似谪仙。
他竟然是那么的平静,丝毫不失气度,也看不到被揭穿后的惶恐。
相比之下,宋挽初的激动,多了狼狈和歇斯底里。
——他从来就没有后悔欺瞒我,这是宋挽初的第一感觉。
她怒极反笑,觉得讽刺极了。
梁屿舟是谁啊,论运筹帷幄,老谋深算,谁又能比得过他?
他可以演三年的戏,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