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炫什么话都没有说,拿起面前的青花壶,倒了一杯茶,推到景谙面前。
景谙探头看了看茶杯里面碧绿色的液体,立刻缩回脑袋,一皱眉。
“庐山云雾?”
燃炫轻轻点了一下头。
景谙向椅子靠背一摊,双手抱臂,不屑道:“我才不喝这东西,老子只喜欢喝酒,而且非桃花酿不饮!”
“就算你现在桃花酿伺候,老子也不走!”
“你这性子,就跟你喝的酒一样,”燃炫叹了一口气,蹙眉,厉声道:“我问你,你已经不是大将军了,将军府邸也已被收回,你今后留在幻国要何去何从?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继续留在幻国?”
“为什么非得要有一个身份?不是大将军也照样可以保护你和姑母的。”
“没有身份,只能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你的经历足以证明这一点!”
“燃炫!”景谙面色不悦,这是他第一次直呼二殿下的大名,“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燃炫发觉,自己的一句无心之失,可能给景谙带来了伤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对于景谙来说,过去的经历是他的痛处。
景谙“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冷笑道:“呵!整个雕题国的人全都看不起我!”
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以往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红了眼眶,愤愤然道:“我自小便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别说了,都已经过去了。”燃炫打断了景谙的话。
燃炫没有想到,景谙对过往的经历会如此偏激,如果继续这样聊下去,景谙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是!是你和姑母把我从无尽的黑暗之中拉出来,这一点我不会忘,你知道吗?从那一刻起,我便发誓,我一定要变得强大!”
燃炫只是想劝说景谙回到雕题国,远离这危险的纷争之中,可是景谙的话语,与燃炫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燃炫甚至不知景谙到底想说什么,以及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燃炫继续劝道:“景谙,你如今已经变得强大,统领三军,征战四方,这些都是你的战绩,现在回到雕题国,也会大有作为,而留在幻国,不但得不到重用,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从一个小小的士兵,豁出命才爬到了今日大将军的位置,我景谙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报恩!为的是义!为的是你和姑母!!”景谙一拳击在桌子上,说道:“不是他娘的在雕题国有所作为!”
景谙的语调中,似是有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怒情绪,正在心中翻腾。
“你继续留在幻国只能成为质子!你就不怕父尊以你的性命要挟你的父亲烨王吗?!两国一旦开战,你的性命握在父尊的手里,烨王就会沦为他攻破雕题国唯一的工具!”燃炫站起身,厉声说道。
“那又怎样!就算雕题国被攻破又怎样?!”
燃炫怔住了,他皱着眉质问道:“你是鲛人,你是雕题国人!难道亲眼看见自己的族人被残杀,国破家亡,到那时你也无动于衷吗?”
“我是鲛人,我是雕题国人,可是雕题国是怎样对待我的?!又是怎样对待我父王和母妃的!”景谙双眼幽深,冰冷如幽灵般唰然而至,其中,还带着恨意。
燃炫沉默了,他缓缓坐下,半晌没有说话。
此刻,夜黑的深沉,林韵山居的屋子里,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