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郭登和范广也更信了朱祁钰之前的那一番言语。
而且舒良在和范广对话的时候,又对着一旁跟随的小内官使了一个眼色。
小内官心领神会之后,就立马上前,用一根铁棍伸到了舒良手里的木托盘上。
直到这一刻,范广和郭登才看见,舒良手里的托盘原来还有上下两层。
上层是冒着热气的瓦罐,下层还有一个发光发热的炭炉。
小内官用铁棍拨弄碳火后,碳火明亮之下,瓦罐中热气一涨,草药的味道也更重了。
“这药,是咱家刚从尚膳监端过来的,是要送到李妃那里去。”
“这从尚膳监到李妃的院子,好歹远近也有那么一段路程。”
“如今可是正月天气寒冷之时,为了防止汤药因为失温而失效,所以咱家又才在下面用炭火温着。”
舒良先是看了看郭登和范广,然后又顺着郭登和范广的目光,也注视到了自己手中的木质托盘上来。
舒良在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和熟人见面后的闲话家常,一切都是从容不迫,显得很自然。
“怎么样,咱家这心思够缜密吧?”
舒良脸上顿时就泛起一阵得意的微笑,他这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从尚膳监而来,还是端着汤药?”
“这给皇家望闻听切之事,不一向都是有都太医院在做吗?”
郭登微笑着问了起来。
郭登作为朱祁钰信任和重用的臣子,朱祁钰就曾经在郭登身体有恙的时候,派了御医前去给郭登医治。
因为郭登之前在大同边镇驻防,落下了风湿骨病,朱祁钰为了显示体恤老臣,还让太医院不时派人前去探视郭登。
能够得到太医院的御医诊治,足见郭登得朱祁钰的荣宠之深。
“确实如此,给皇家问诊,乃是太医院中御医之责。”
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舒良也是熟悉皇家运作之事。
太医院里面,其实分为太医和御医。
所谓太医,就是在太医院挂号学习的学徒。
太医院有一套世袭传承的制度,太医大多都是父死子承,兄终弟及。
不过也有一些太医,是得到地方官员推荐之后进入太医院的,这些人都是享有盛誉的民间名医。
而授业结束后的太医,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能升为御医,也就是帮着皇室看病诊治。
太医只是学徒,御医已经是学业有成。
太医学徒只有米粮补贴,御医才有官职和俸禄。
“只不过陛下疼爱李妃,故而御医进宫,并且让御医在尚膳监给李妃熬煮汤药。”
舒良口中的李妃,也就是在历史上颇有一些名气的李惜儿。
这个李惜儿,本是教坊司出身,一朝得面天子颜,山鸡变凤凰。
李惜儿还有两个前辈,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秦太后赵姬,一个是宋时和皇帝有过缠绵的李师师。
“李妃?”
郭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李惜儿在后宫得宠,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以郭登的位高权重和人脉广阔,他自然也知道李妃的一些内幕。
民间还有一种说法,说李惜儿是歌妓出身,重在一个“妓”字。
只不过郭登作为重臣,却是对于这个民间传闻当做无稽之谈。
民间百姓一听到教坊司,只知道是官方经营的烟花之地。
大多数百姓不知道的是,教坊司归礼部管,还设置了官员,还负责皇室宫廷宴会、庆典和祭祀之时的声乐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