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月钻进雪中,漫无目的的出了院子。
白咧咧阴冷日光,长毛雪硕硕纷飞。
他涌上半股悔意,早知现在,这教徒弟应该就趁早。
有这年月,说不定小伙子早就出师寻道去了。更说不定,自己也离了这地界。自由自在,好不快意。
但悔恨无用,他踏着雪,心里说不出百般滋味。
途径一小树林,见四下无人。他脸色兀的狠辣,伸出手虚空抓起,竟扯出一条火花来。
随后他握拳打向枯木,只听刺啦一声。碗口粗的树木竟应声折断,一道焦黑涂在断口。
他长长出了口气,才觉得心头畅快些。
想当年他的师傅授他这引雷接力之术,他练得出神入化,门中好手不无艳羡。
只是想不到,这让他引以为傲的术式,也不曾灭了几个魔头。
真是空有半身本领。
又出了林子,在镇子外小河旁散去。不多时,一道无形的帷幕就横在他眼前。
他看着咫尺远的石头,整个人,却不能再往前一步。
他被锁在这里了,而且,这道锁,只锁住了两个人。十年间,他托人寄出去的信,没一封是回来的。
他怔怔无语,盯着石头,大大咧咧坐倒在积雪上。
这时候雪已经停了,狂风一抹,天上薄云散了几分。
远处天边,托起半边晚霞。
这天气倒是不常见,寻常时,这镇子的冬天是灰色的。哪有今日风光的万一。
这幅好兆头,看的他心荡涟漪,面上也少了一层霜。
真是晚霞唱晚,硕雪歌冬。
他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回到院子时,孟终兴还在念诵。
他又生了半分欣慰,这才从兜里摸出钱来,喊孟终兴去仁义街上买点牛肉,盛几壶酒。
孟终兴腿脚麻利,转眼就提着牛肉和酒回来了。
孙正月盘腿坐在炕上,让孟终兴洗好酒盅,在火上热好。他三下五除二切开牛肉,便招呼孟终兴。
“过来,吃肉,长身体。免得学了拳脚,连壮汉都打不过。”
“好。”
孟终兴憨笑两声,看着牛肉哈喇子流了一地。
“哼。”孙正月鼻孔出气,见他吃的狼吞虎咽,又递了杯温酒。
“喝,暖身子。”
孟终兴又听话的一饮而尽,他正塞的满满当当,就差点水来润润了。
他第一次喝酒,半杯下肚。孙正月才吃一半,就见孟终兴晕倒在地,脸蛋红的跟涂了胭脂似的。
他扛起孟终兴扔进偏房,站在原地迟疑几分,又替他掖好被角。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什么世道,师傅反过来伺候徒弟了。真是老鼠追着猫跑,邪门了。”
全然不顾,是他要让孟终兴喝的。
一直到天全黑了,目空这才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