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正午,就死了。”老和尚揉着他的脑袋,“我听着她吐得厉害,就在外面喊了两声。问要不要水,我这瓦罐里还有些烫水。但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孟终兴出门端起蜡烛折返回来,在烛火映照下,这才发现。满地的污血如蛇爬鬼行。
“她怎么能吐这么多的血呢?”
“算了,今晚你跟我到佛像那去,明天叫几个人,给这可怜孩子先送出去。”
“好。”孟终兴在兜里摸摸,找出了两颗糖,剥去纸皮,递了老和尚一颗。“她昨夜里嘟囔着要吃糖,吃不到就算了,你吃吧。”
“我不吃,你自个嘬吧。”老和尚摆摆手,从他手里接过蜡烛,安置到了原先的位置。
孟终兴嘴里嚼着糖,也没感觉到多甜,便跟着他跪在了佛像面前。
“去把隔间门拉上,就这么开着,有些渗人。”
孟终兴听话的关了门。
“想跟我念经么?不想念你就躺这蒲团上睡吧。”
孟终兴摇摇头,看着佛像有些出神。
“你说他看着怎么这么凶?”他问老和尚。
“不凶,怎么镇住那些小鬼。”
“真有鬼么?就算小妹变鬼了,我也不怕她。”
“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是她哥呀。”孟终兴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忒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糖。
老和尚不管不顾,嘴里也不知道念着什么。
一直到半夜风起,他才止住了声音。
他转头对着隔间朗声说。“怎么,在这泥佛前,也干偷小鬼的事,忒不地道了吧。”
但隔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孟终兴听得一愣一愣。
“你别吓我啊,我见过老多死人了。”
老和尚又揉了揉他脑袋,“臭小子,躲后头去。”
话音刚落,隔间门突然大开,狂风席卷,夹着阴狠。
孟终兴还来不及反应,被老和尚一脚踹出三四米远。老和尚拽下身上破烂,手舞的跟风车似得。
“嘚,邪门歪道倒是套套的。”
他摆开架势,立定身形,破袈裟里掉出几根银针。
但隔间里黑漆漆除了勉强能看清躺着的尸体,别无他人。
孟终兴看的头皮发麻,凉意冒尖。他战战兢兢问老和尚。
“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走了,妈了个巴子的,跑佛像前来干这缺德事,真当我泥菩萨没三分土气了。”
老和尚话说的不无霸气,只是这时裸着上身,冷风吹过,冻的他打了几个冷颤,这王霸之气,也瞬间跑了个没影儿。
“睡觉,明天老早你就去叫人,趁早埋了省事。现在这世道,又不太平了,下三滥真多。”
然两人还没坐定,又听一阵脚步从门外传来。
“秃子,你死了没死?我来打听个事儿。”
孟终兴听声音觉着熟悉,又看向老和尚。
老和尚则捋了捋袈裟破絮,回答道。
“进来吧。”
来人推开庙门,踏着月光走了进来,正是平日里仁义街上施舍孟终兴的长衫青年。
“你这庙里,阴气倒是比乱葬岗还重。”
“有屁就放,没屁别硬挤。”老和尚无视他,对着佛像拜了拜,又坐在了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