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回香烟,凝视它。“就算他杀了里萨多,被她发现——就算是真的——何必杀她?他活不到审判那一天,而且他的律师会让他保持自由到审判那一天。所以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错。”
“整个垂死这件事,太……”
“什么?”
“大部分人知道自己快死了都想和解——跟上帝,跟家人,跟整个人世间。”
“但特雷弗不是。”
“完全正确。如果他真的快死了,那他对黛丝丽的恨一定深到不能用大部分人类心理来衡量。”
“如果他快死了。”我说。
她点头,摁熄香烟。“考虑一下这个可能性。我们怎么确定他快死了?”
“只要好好看他一眼。”
她张嘴,似乎想反驳,然后闭上,头垂到膝盖沉思一会儿。当她抬头时,她把脸上的头发甩到后面,仰面靠着椅子。“你对,”她说,“笨主意。这家伙绝对一脚已经进了棺材。”
“所以,”我说,“回到起点。什么原因让一个男人这么恨任何人,尤其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恨到他下定决心用他最后几天生命追杀她?”
“杰暗示乱伦。”安琪说。
“好吧。爹地爱他的小女儿爱到不能自拔。他们的关系像夫妻,有人从中作梗。”
“安东尼·里萨多。又回到他。”
我点头。“所以,爹地派人干掉他。”
“而且她母亲才死掉不久。于是黛丝丽陷入忧郁,遇到普莱斯,普莱斯利用她的悲痛,找她来一起偷两百万元。”
我转头向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普莱斯要她加入?我不是说他不可能想带她上路玩一阵子,但他为什么要让她加入计划?”
她用啤酒瓶轻扣大腿。“你说得对。他不会。”她举起啤酒,一口喝干。“老天,我被搞糊涂了。”
我们沉默坐着,思索这件事,月亮升起将坦帕湾浸浴在珍珠般的光泽中,紫色天空的玫瑰镶边逐渐淡去,终至完全消失。我回房间再拿两瓶啤酒到阳台。
“黑是白。”我说。
“啊?”
“你自己说的。这案子黑是白,上是下。”
“正确。绝对正确。”
“你看过《罗生门》吗?”
“听起来像讲男人香港脚的电影。”
我眯起眼睛瞅她。
“抱歉,”她轻松地说,“没有,帕特里克,我没看过罗—生—管它叫什么。”
“日本电影,”我说,“整部电影从头到尾演同一件事演了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