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是天主?”达尔大尼央问。
“是的。”
“唷!那才怪了,有人对我说,亲口对我说,是富凯先生把您送上这个位置的。”
“谁对您说的?”阿拉密斯问,他使出全部的坚强意志也无法制止他脸颊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还用问!是巴汕说的。”
“这个笨蛋!”
“不错,我不说他是个精灵鬼,可这是他告诉我的,现在我重复他的话。”
“我从来没有见过富凯先生,”阿拉密斯回答,他神态沉静、目光纯正,象个从未说过谎话的修女那样。
“噢!”达尔大尼央回答,“如果您见过他,甚至认识他也没有什么坏处,富凯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呵!”
“他是个大政治家。”
阿拉密斯作了个满不在乎的姿势。
“是个权势熏天的大臣。”
“我只颂扬国王和教皇,”阿拉密斯说。
“我的天!您听我说,”达尔大尼央以最自然的口气说,“我,我这样说,是因为这里所有的人对富凯先生都崇拜得五体投地,大地是富凯先生的,我购置的盐田是富凯先生的,波尔朵斯在那里研究地形学的那个海岛是富凯先生的,整个驻军是富凯先生的,那些帆桨战船是富凯先生的,我可以这样说,您附属于他,或者说,您的主教管区也是属于富凯先生的!这,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除了国王之外,他是另一个主宰,和国王有着同样的权力,就是这么回事。”
“谢天谢地!我不附属于任何人,我不属于谁,我完全独立自主,”阿拉密斯回答说,在交谈时,他的眼睛紧跟着达尔大尼央的每一个动作,注视着波尔朵斯的每一个眼神。
但达尔大尼央毫无表情,波尔朵斯纹丝不动;巧妙的进攻被机灵的对手避开,一个也没有击中。
尽管如此,这样的对垒使双方都感到疲劳,用晚餐的通知使大家都乐意接受。
晚餐使话题改变了。诚然,他们都心中有数,象他们这样互相提防,任何一方也休想刺探到更多的消息。
波尔朵斯压根儿不知道事情的底细。他仍然岿然不动,那是因为阿拉密斯示意他不要乱动。对他来说,晚餐只是晚餐而己;这对波尔朵斯已经足够了。
这顿晚餐真是妙极了。
达尔大尼央兴高采烈,喜形于色。
阿拉密斯和蔼可亲得出奇。
波尔朵斯象珀罗普斯①似的狼吞虎咽。
大家海阔天空,谈打仗,谈财政,谈艺术,谈爱情。
每当达尔大尼央大胆地提出有关政治的术语时,阿拉密斯就装出惊讶的样子。这接二连三的惊讶更增加了达尔大尼央的怀疑,正如达尔大尼央的始终不信任引起了阿拉多斯的猜疑一样。
临了,达尔大尼央故意让话题落到柯尔培尔这个名字上。直到最后他才露出这一招。
“柯尔培尔是什么人?”主教问道。
“啊!他这下子,”达尔大尼央暗自说,“可太厉害了。要防他一手,见鬼!要防他一手。”
他说出了阿拉密斯想要知道的有关柯尔培尔的全部情况。
晚餐,或者说是达尔大尼央和阿拉密斯之间的长谈一直延续到凌晨一点钟。
①珀罗普斯:希腊神话中主神宙斯的孙子。曾被他父亲剁成碎块供神食用,后被宙斯复活。
十点正,波尔朵斯已在他的椅子上进入梦乡了,象管风琴那样打着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