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姐妹们都替她担忧,她自己面上瞧着反倒十分平淡,似乎并不以为意,探春坐到她跟前,正说着劝慰的话:
“四丫头切不可往心里去,不过是那个叫焦大的,喝多了嘴,许是挨了蓉哥儿的责打,犯了忤逆的性子,随口咬了蓉哥儿两句罢了。
蓉哥儿咱们也都见过,素来是个恭顺的,如何能坐下这等逆事来?
老爷和琏二哥他们自然料理此事,说不得明儿就没事了,咱们也只管安心等着便是。”
惜春闻言,反而笑道:
“虽知你们都是好意,只是倒也不必与我说这些,我不过是个女儿家,又如何管得了他们的事?是真是假,是死是活的,也都自有他们的缘法,与我有什么相干?
我虽是东府里的出身,一年到头却都在西府里待着,又何曾回去过几回?虽盼着他们能好,可若果真叫他们犯下什么错事来,也自有国法家法来治,我只管替他们抄几遍经,尽一尽我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众女听得惜春此言,皆有些诧异,李纨因惜春年幼,也只当她说的是气话,将惜春揽在怀里,顺着话道:
“四丫头此言,正该是这般道理,左右都是他们男儿家犯的事,咱们这些后院里的女子,多想也是无益,只放宽心就是了。”
众人见惜春始终面色寡淡,全无半点忧心之色,纵有一腔安慰的好话,竟说不出来,略坐了坐,也只得三三两两散了
等众人都离了去,惜春仍呆呆的在原处坐了一会儿,打发入画将桌上的茶盏都清理了,又将两个丫鬟都赶出去,只自己一人留在屋里。
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佛经来,略看了两句,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竟看不下去。
单论在东府里的辈分,惜春倒也称得上是东府的大小姐,只因常在西府里住着,与迎春探春都在一块儿,才得了四姑娘的称呼。
若说起血缘来,她与东府的血缘,倒比西府近的多。贾敬是她生父,贾珍是她血亲兄长,贾蓉也是她亲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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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年到头,东府里也并不会有人来关心她一句,自贾珍在时,就已经是这样,似乎她完完全全就该是西府里的人了。
如此十年,她虽认得东府里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可对东府里的人,却总有一股子独特的陌生感,她无法融入进那座东府里去,近几年东府里连连出事,她也只得冷眼旁观。
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她目睹了秦氏之死,继而又见到了贾珍亡故,到得如今,似乎连蓉哥儿也要出事了。
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在她眼前,她虽始终面上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可血缘里的牵绊,多少也仍叫她自主或不自主的打听着东府里的事情,却又叫她愈发看清东府里的荒唐,继而又使得她更加与东府离心。
她知道贾珍对秦氏的龌龊心思,也知道贾蓉与他那些“姨娘”的勾搭,甚至连尤氏的风言风语,也叫她听进了耳朵里。
这些事情听得多了,叫她日日煎熬,继而甚至痛恨起她自己的出身来,她不明白,贾敬既是要求经问道,为何又要把她生下来?既是生了她,为何这么多年却又不管不问?
惜春难以接受自己的家人是这样的一群人,可她又无法可想,这事本也不由她来选择。
于是小小的年纪里,竟开始向佛经里寻求解脱来,佛经读了多了,这些年言语间便也难免渐渐带着些刻意的佛理,似乎这样做,更能显露出她与东府众人的不同来。
然而到得如今这桩事,惜春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了,一方面她仍然记挂着这座与她血脉相连的宁国府,另一方面,从佛经里得来的道理又告诉她,这本也是那座东府应得的报应。
可是听说曾经与她有过往来的小尼姑智能儿似乎也出了些事,这又叫惜春愈发的茫然无措起来,智能儿的佛经自然比她读的更多,佛经里说的那样好,可是怎么好像也没什么用呢?
东府里的荒唐沉沦,终于叫这个早两年还十分开朗活泼的小姑娘,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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