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残忍。她想象着那样的“杀戮”,于心不忍。于是拿出绝招来狠狠的掐他,说:“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是这一小袋大大小小的珍珠。原始的、漂亮的、不叫琢磨和雕饰的珍珠。数一数,总共18颗。
“这不是通过动手术把珠核放入育珠蚌里速成的珍珠,是自然生长的。长了很多年了·····我亲手······”他拿着一颗最大的珍珠在手里,圆嘟嘟的,比他的拇指指甲盖还要大些的珍珠,是淡淡的粉色,还有一层彩虹般的光。他似乎有些紧张,说:“打开的。刚刚好18颗。我就想,怎么这么巧,你今年,不是刚好·····18岁吗?”
她不知道这样一些色彩各异的珍珠到底是经过了多久的研磨才在那倒霉的蚌里生产了如此璀璨的摸样,但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里要有东西往下落,说不出的伤感。
他说:“其实我也不晓得给你这些好干嘛······就是想给你。没别的念头。”他说着,将布袋口抽紧。布袋上的带子打了个结儿,挂在她的手指上,“不喜欢啊,不喜欢就丢了吧。”
她在秋千上坐着。听他的话有些赌气了。也不吭声,手指勾紧了布袋,说:“喜欢的。”
他的手推了下她的背,秋千轻轻的晃着、晃着,她似乎听到了布袋里珍珠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其实是没有的,不过是幻觉。但像音乐一样美妙,又有些让人说不出的痛苦······
屹湘擦了下眼睛。
音乐声不是假的,是大提琴低声的吟唱。
她拿起手机来,因为知道是叶崇磬的电话,她特地清了下喉咙,不想让他再准确的判断出她又在难过。
“喂?”她刚开口,还没有听到叶崇磬的回应,冷不丁的,一道闪电划过空中。她忙站起来。也不知道她在屋子里这么发呆过了多久,天已经阴沉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果然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于是叶崇磬说了句什么,她并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叶崇磬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
布袋落在地上。
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已经有了泥土味。这是暴风雨欲来的预兆。
外面的天色又暗又黄,几乎看不清楚什么。
“我知道了·····要下雨了,我得收衣服。先挂了·····”她说着,没忘记在挂断前说:“谢谢。”
随着一阵疾风,大颗的雨点接踵而至,迅速的形成大大的雨势。
屹湘冲出房门,将屋外晾晒的被子收起来。
东西太多她的动作又太慢,顾不得如瀑的大雨将她身上浇了个透,只一趟一趟的跑着·····她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回来,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她拼命的喘着粗气,胸口疼得厉害,就像吸入了沙砾的蚌,这些异物在冲撞着她的胸腔,疼的她难以招架,终于,在巨大的雷声的遮掩下,她痛哭出来。
暴雨将院子里的石板迅速的淹没,冲刷着尘土······
【第二十六章 完】
第二十七章 修竹风荷的屹立(一)
“听说城里再一次成了威尼斯。”董亚宁声音低沉的说。外面仍在下雨。不知道为何今年的大雨总是不期而至。两天前他出来的时候是下着雨的,现在又下。
他抚摸旺财柔软的细毛,垂下眼帘,细瞅着太久不见的旺财。根据他目测旺财比他在医院里最后看到的时候瘦了一定不止十斤。芳菲探视他的时候说的,旺财自从他被拘,就拒绝进食。连续多日后倒下,被送到医生那里挂水,后来还是芳菲跟它说了好久的话,说什么老爸一定会出来的,过了两天,才慢慢的开始吃东西……
他和他的狗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的秋千上。这深紫色平绒面的秋千坐上去很舒服,他们加起来也超过三百斤,秋千被压的晃也不晃。隔着落地窗能看到外面荷花池里被大雨击打的荷叶,与在风雨中飘摇的荷花……不知道这一场大雨之后,池塘里将是怎样的一片狼藉。
芳菲问他这阵子要住哪儿。他知道芳菲的意思是想让他回家住,或者去个她和外祖父、父母想让他去住的地方。但是他没同意。在郊外的这处安静的所在,他想单独呆几天,不管外面是怎样的——门外守候着的、在短时期内肯定不会消失的那些眼睛,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不安或者不便。在小小的封闭的空间里呆久了,他觉得自己能适应世上任何空间里的独处。
“威尼斯啊……威尼斯。”他又说。
穿过身后的偏厅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以为是保姆,便说:“记得下午茶时间让人把茶点送出去,用一次性的杯碟,省得他们还要送回来。麻烦。”
“我已经让小林去了。”说话的是董夫人。
董亚宁一回头,见是母亲。他拍了下旺财,让旺财走开些。母亲有时会看不得他对旺财像宠爱一个孩子似的做派。
他皱眉问:“电话里不是都说了么,您怎么又来了?”他说着站起来,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烟
董夫人劈手便将烟盒夺过来,愠怒的说:“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董亚宁看着母亲身上黑色的衣裙。连头上的发饰都一色的黑。在这样的阴雨天里,这样的装束给人及其压抑的感觉。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应是一个叫“三七”的日子。他母亲这样穿着,倒未必是为了悼念或者传统……他默默的从母亲手里拿过烟盒。
“亚宁!”资秀媛的声音里已经不止是愠怒,“你能不能听话?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