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醒来的王凝之有些头疼。
不仅是因为宿醉,还因为谢道韫让他解释为什么说自已是“游人”。
本来是想着来个漫步秦淮河畔,增进下夫妻感情,结果压根没下车不说,还稀里糊涂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于是王凝之开始摆弄起茶具来,想借此转移谢道韫的注意。
一套赏心悦目的操作下来,他果然得逞了。
谢道韫自已学着做了一遍,大感新奇。
王凝之更加得意,又开始展示新花样。
先取碾好的茶粉倒入盏中,加入一点沸水,用新制成的茶筅搅成茶膏,然后再注入沸水,用茶筅快速地搅拌,形成一层白色泡沫。
王凝之用茶筅费力地摆弄了几下,这才将茶盏递给谢道韫。
谢道韫看着上面飘着的那个歪歪斜斜、依稀可以辨认的“王”字,有些无语。
“我倒是想打出你的名字,可惜还要再练练。”王凝之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毕竟自已这个已经是当世独一份了。
谢道韫很快就迷上了点茶,刚刚赞叹过的煎茶顿时不香了。
原本用来修道的静室被王凝之改造了,一张摆着整套茶具的几案,一个轻烟缭绕的博山香炉,一对插着梅花的青瓷瓶。
墙上还挂着一张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当然,是真迹。
点茶、焚香、插花、挂画,雅,实在是太雅了。
别说谢道韫喜欢,连质疑儿子修道变得不上心的王羲之都忍住了没教训。
这种风雅是文人无法抵御的美,相比之下,喝着怪味茶汤、挥着麈尾、口沫横飞的当代名士们,就落了下乘。
王凝之依靠这些,总算是将自已前二十年的木讷给洗白了。
原来王二郎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腹中空空。
永和十一年,就这么在王凝之的名声大振中过去了。
紧接着一连串繁琐的春节活动后,王凝之便要动身前往江陵。
荆州军正在谋划北伐,他这次过去,计划要随军出征,所以谢道韫便不和他一同前往。
小夫妻感情刚好了点,又要分开,还不知道多久,都有些不舍。
王凝之更觉得郁闷,因为什么先进的通讯手段都没有,写封信来回估计都得半个月以上,而且大军在外,这么做也不合适。
郗夫人有些不放心儿子,虽然不用上战场,但这种事哪里说得好,于是写信给弟弟郗愔,让他送两个武艺高强的京口老兵过来。
王羲之也担心,但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只在自家部曲里挑了两个机灵的,让儿子一并带上。
王凝之不过是个府掾,相当于幕僚,大部分时候都呆在桓温边上,不然这对父母指定要给他配上一队亲兵。
没办法,家里条件就是有这么好。
临行的那天,在京城的王家五兄弟一直将他送到石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