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你不是大小姐了,不管你开始为的是什么,要记着你现在已经是王了,这责任挑上了就容不得你放下,要对得起将生死交到你手里的那千千万万人,女儿行事,顶天立地,容不得半点软弱,你记住了!”君霐坐起身来,厉色道。
“女儿明白。”太平看着父亲,认真地点头,却还是一脸淡淡的平静。
“明白就好,就怕你犯糊涂。”君霐认真地盯着她,见她从容平淡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阵别扭可算是过去了,太平也恢复了她本性里的散漫,抱着个靠枕随着马车一晃一晃地漫不经心地道:“忙,忙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这次偷跑了出来也一天没闲着。”
9。军盲(2)
一天没闲着你还有空做了一打奶瓶?
眼见着她爹一脸的不屑,太平眼也不眨地谄媚道:“迎接您老人家大驾嘛,我就是忙死也要亲自来的。”
什么来接他,说得好听,明明就是怕他把她那奸夫给气死了!君霐当了她十九年爹,对她的甜言蜜语早免疫了,不过自家孩子嘛,她既然费心思哄你,总算还知道孝顺,当长辈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跟她计较,生受了。
话虽然是不信,脸上却还是带出笑意来。也就他这做爹的,他家太平几时在第二个人面前这么过?所以说孩子还是自己的好,也不枉费他“含辛茹苦”养她这么大。
可见天下父母最是好哄,说免疫了,其实大多都还是要带着个问号的。
“爹呀,我给您做几个面具吧。”
“干吗?”
“就兰陵王那模样还戴一个呢,您还不得最少戴俩?”
“……滚一边去,少跟我这儿耍贫嘴……”
此时的燕王府,比起太平初来那几月乱糟糟的繁忙局面要好多了,忙虽然还是忙的,但很多事情都上了轨道,井然有序起来,整个燕云十八州在其带领下如一架崭新的庞大机器般高速运转着。
燕王不在府内也没有人稀奇,燕云十八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三两个月能细细走完的,毕竟很多事情在这个年代算是匪夷所思。太平也常心中忐忑,怕有什么不相宜的造成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看着诸事都是雷厉风行,其实那些事务想法付诸实现之前,都跟土生土长的幕僚们反复验证、探讨过无数遍,自己还学得跟那倒霉栽在她手里至今还未“沉冤得雪”的赤麟太女一样,一有点时间总爱白龙鱼服到民间各处去深入了解一下。不过因为她自己钻这个空子阴谋阴死了赤麟太女,所以每次她出行内部都一阵紧张,从天上到地下、从内到外防得跟铁桶一样,难免有几次露出痕迹给人看出来,君家在燕云的声誉本来就好得很,这一下更显得她亲切了,人气直线攀升。
当然,府中如长安、洛阳等人自然知道她并没有在燕云境内,而是回帝都了。但除了知道真相的明缘和尚,其他人谁也没有将之与京中刚诞生的安乐帝卿联系起来,只当她是亲自去接应偷偷出京的君大少去了。
人说君太平爱藏慧,却少有人知道她更善于藏拙。
别看她这么大张旗鼓、磨刀霍霍、阴森阴冷地天天谋算着要灭人家种姓,其实她自己却是个地道的军盲。她不会打仗,一点都不会,连庸才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个盲才,这在内部嫡系家仆群中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号称“满门将才上下政盲”,连烧火丫头都能培养成元帅的君家出了这么一个异类,实在让人不敢置信,也难怪当初刚露出点苗头的时候君大少并一众君家老人努力了好几年都不甘心放弃,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谁都承认君太平天纵其才,尤其比她的才华更出色的是她天生成熟的心性,跳跃了聪明的界限,于平淡间几乎显示出一种智慧的味道来,这种需要历事和时光沉淀,几乎没有办法速成也没有办法学习的东西,在她身上早早便体现出浑然天成的味道来,尤为让人惊叹。
惊才绝艳、倾倒京华的君霐到十八岁还被以心性不成熟为由,没能成为君家家主,而她七岁,天天画画大字、捏捏泥巴就让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觉得可以托付大事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人情世故,似乎只有她不想说没有她不能明白的,可就这么一个聪明人,偏偏就是学不会君家起家立命的这沙场征伐之道。
让她背兵法她能背得头头是道,给她讲战例她不但能听懂偶尔还能举一反三说出发人深思之言,公认跟兵道相通的弈道棋术她也是下得有模有样的,可放到实战上面就一点行不通,似乎是从逻辑里就根本拒绝了这种东西。
行军布阵怎么都学不会,拉上几千人分两拨在她面前演习,敞开了给她看,不打到残军败将即将覆灭,她就看不出胜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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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军盲(3)
说一鼓作气,她打心眼里嗤之以鼻,还振振有词:“这军队本来就弱,打不过人家,晚人家几刻钟敲鼓就能打赢了?做梦吧……”说破釜沉舟,她坚决怀疑没有退路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否真如人们赞誉的那么绝对性。按她的理论,一个弱男子跟一个孔武有力的女人,哪怕把锅子砸得再碎,打不赢就是打不赢——不见强奸罪犯屡禁不绝,那些男子哪个是愿意的,哪个不知道这要是让其得逞一生就完蛋了,哪个没起拼命之心?不是照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