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雪怕是他口误,特意等着跟允禟的目光碰上一眼,才悻悻离去了。允禟赶楚宗进来前就仰躺在床上了,楚宗一进来,他翘起二郎腿,说道,“这大过节的,你还真闲啊,老往我这儿跑。”
楚宗道:“九贝子,起来接旨啊。”
允禟长叹道:“唉,我这儿一起来就头晕目眩的,跪也跪不下,躺着勉强还能支撑着。就这么着吧。”
楚宗道,“您要是不起来,奴才可得照实禀奏皇上去了。”
允禟巴望着屋顶道,“你就说我重病自身,勉行再三终不能起坐,唯有仰卧接旨吧。”
“你!”楚宗横眉立目,却终于按耐住火气,说道,“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您都这么不在乎,奴才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奴才只是个传令官罢了,生杀都在皇上。”
允禟打了个酒嗝,揉着肚子道,“这话说得明白,你就甭拿着鸡毛当令箭啦,皇上训不训在他,我跪不跪在我,你拿自己当根葱,可没人拿你蘸酱呢。”
楚宗含着怒气,“您有脾气别跟奴才发,您跟皇上较劲去。”
允禟道:“我跟你发火犯得着吗,是谁狗挑门帘子呢?”
“成成成,奴才没工夫打这嘴仗,”他一板一眼,“皇上谕旨,九贝子接……”他看允禟这样子实在不成,也不多说,直接念叨起来,带着义愤的口吻,像是在撒气,“九贝子允禟,行事悖谬,在西宁地方,纵容家下人,生事妄为,特发谕旨,著都统楚宗往彼约束……”
允禟听得满是气,从床上滚坐起来,“当初他让我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我来了,不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心烦了,在这儿他横竖还是看不顺眼,不顺眼,他看得着么!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我做什么了?我能做什么呀,这穷地方能有什么呀?我还不如做和尚去呢我!”
楚宗也懒得纠缠,说了句好自为之便甩袖子走了。允禟气得躺回床上瞑目养神,未几略微感觉床前衣带窸窣而动,睁眼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颤巍巍站在跟前,他没好气问道,“你谁呀?”
“我是……是灵玉。”
“唉?灵玉不是那个……”他想了想,“哦,对,她说她叫惜雪来着。”他烦躁地拍拍脑门,翻身起坐,见这个女孩形容尚小又面黄肌瘦的,想把她撵出去,她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民女今儿伺候不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允禟觉得好笑,反问道,“有什么伺候不了的?”
她小声说,“我来了月事了。”
他打量
39、七
着她,“那怎么还来?”
她回:“我不敢说,怕妈妈打我。”
他有点倦了,打着哈欠说,“那你不怕我打你啊?”
她忽然哭起来,手指重重揉着眼皮,更像小孩子。“行了,你走吧。”允禟拉开被子想要睡觉。
她哭得更凶了,“可是,可是我也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了,妈妈一定以为我没伺候好爷,更会打我的。”
他倒是发不起脾气,仿佛一天的气都在刚才撒完,他只是倦了,怨着天,尤着人,长叹一声,“那你还不伺候着!”
灵玉给他宽衣,然后囫囵蜷在他身边躺下,像只老实的小猫,很快睡着了。他想即使想帮她,也可以派人送她回去跟老鸨说清楚的,为什么要留下她?原来心无杂念的时候,他也寂寞,也会依恋一个叫玉的女孩。
这里唯有夜是好的,静得像世外桃源,他想起瑞玉了。
今儿是过节呢,亲王府送来的青丝玫瑰元宵,悦离吃了两个。每到节上,她便畏惧王府送吃食,因为皆是跟小时候一样的味道,却不似从前那般吃着热闹,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在外独居这几年,每每午夜梦回,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