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至深夜,京城东市长乐坊中又是一片莺歌燕舞,鼓乐喧天。
鸢舞又如往常一般坐在铜镜前梳妆,侍婢双儿握着玉梳为她细细梳头,老鸨在旁边扭着腰劝道:“今天晚上来了一位天大的贵客,指名要你作陪,好女儿,你可千万要侍奉好这位金主!”
鸢舞却漫不经心地微微勾笑,嘴角带着一抹嘲讽:“什么天大的贵客,难不成是当今的皇上也来逛咱们春风一度楼?”
老鸨捂着嘴高声尖笑两声:“虽说皇上有三宫六院,可是那些嫔妃们哪里有我们楼中姑娘的那般销魂手段,更何况女儿你还是个中翘楚,就算皇上真的来了,估计也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要把你接进宫当宠妃呢!”
鸢舞冷哼一声,老鸨说这些好话,不过是想要哄着她去接今晚来的客人而已。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她生得再美,恐怕在别人眼里也是肮脏不堪的贱货!
鸢舞冷冷道:“既然娘如此看重这位客人,那便让他进来吧。”
老鸨一听,登时大喜过望,连忙朝门外急声唤道:“还不快把钟公子请进来!”
鸢舞不由柳眉微皱,怎么好死不死,今晚的客人也姓钟?
她最讨厌姓钟的人,正要张口断然拒绝,但是门外却已经跨进来一个人,左膀右臂上还各倚着一个衣裳暴露的舞姬。
而当鸢舞的眼神落在客人的脸上时,脸上的媚笑顿时僵住了。
因为从门外进来的客人,正是她的仇家钟氏的长子钟通,就算时隔两年,她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钟氏那些人的嘴脸,尤其是钟通。
那张猪头似的粉白圆脸,整日被酒色熏得发肿发胀,嘴角一天到晚都咧着,好像随时都会淌下涎水来,简直是令人作呕。
“这位就是青州钟氏的钟大公子,”老鸨赶紧拉着鸢舞来到钟通跟前,再次对鸢舞强调道,“钟大公子可是青州最有钱的商人,为人英俊潇洒,出手又阔绰,待姑娘们更是温柔,你今晚可要好好伺候公子!”
钟通左右两侧的舞姬见到鸢舞拢来,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而钟通则以醉醺醺的眼神盯着鸢舞,肥胖的身躯摇来晃去,指着鸢舞色眯眯道:“这位美人,我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鸢舞在他的注视在,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明明都已经堕入青楼,已经贱得不能再贱了,却还要被迫伺候自己的仇人之子,还得强颜欢笑,为什么老天要对她如此残忍?
这时,钟通认出了鸢舞,眼中大为欢喜:“你不是苏茗兄长的未婚妻吗?听说你们家里人都死光了,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没想到你原来在京城的青楼,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啊!”
他说着便伸出舌头肆意舔了舔嘴唇,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架势。
老鸨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迅速反应过来,笑得愈发欢快:“原来钟大公子与我们鸢舞姑娘乃是旧相识,既然认识自然更好,彼此不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