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这对艳丽耀目的耳坠,倒是给他又添上了几分清绝,他道:“这是我唯一一个不靠神子名号得来的物件,也是唯一干净的东西,反正也带不走了,便留给你吧。”
说完,不等姚环音拒绝,又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
“解药。”他还贴心解释用法,“一日三次,一次服下一粒,三日即可痊愈。”
姚环音接过药瓶,却不想收那对儿耳坠。
这东西于他而言,恐怕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她实在不敢承担,
楼沧月却说:“你若不想留,出门丢了便是。”
话已至此,姚环音还是把它收好了。
楼沧月见状,笑眯眯说:“快去救你的柳聘风吧,我就不多挽留了。”
只是说这话时,他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少看她一秒。
姚环音看着他强装镇定,自觉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刻,说:“再见。”
楼沧月点头,喉间微动,不发一言。
他是个不敢告别心上人的胆小鬼,他看着对方快步离开,想着不说离别就还有机会见下一面。
哪怕是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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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聘风连日昏沉,不时生出幻觉。
医师对于这种怪病束手无策,不好拿主意调配药方,柳聘风就主动试药。
只是药效总不尽人意,一碗碗苦汁灌下去,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柳聘风清醒的时候,总要不断摩挲着腕间的琉璃多宝手串,想着家中尚有一人在等他归去,才能在心头觉出一点甜味。
这两日,他只有阳光最盛的时候才会清醒几个时辰。幻觉使他又见到慈爱的叔母与叔父。
他们二人叹息着,说他受苦了,要接他走。
柳聘风想要与亲人一同离开,却在伸出手的时候看到腕间垂落下来的,那一颗闪烁的银色音符。
手串尾部的两颗珠子轻轻碰撞,透过渗进来的阳光,折射出斑斓色彩。
柳聘风神智回笼,对着逐渐消散的幻影,呢喃自语:“孩儿人间尚有执念,她在城内盼着我归家,子适不敢失约。”
说完,他咬上舌尖,待腥甜血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才生出一点心力,支撑着自己爬起来。
他步履蹒跚走到桌子边,那里有纸和笔。
磨了许久的墨,才勉强能用,提笔忘字,不知道该给姚环音写些什么。
良久,久到蘸饱墨汁的笔尖要悬落一滴浓墨,柳聘风才凭着肌肉记忆写下四个字。
平安,勿念。
他的汗落在纸上,晕开一片污渍。
他颤抖着手去擦,发现越擦越脏。
耳边又生出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