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移天换地的彻变,似乎兹此落幕,天历历史,将掀开崭新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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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良亲王要走,为什么不把良亲王妃带走?”
有瓜子,有杏仁,有茶水,但盎然高谈的,并非茶楼茶客,而是当日曾参与其中者。乔三娘无比庆幸,赶早不若赶巧,她赶得便是那千古一巧。将良亲王妃从狱中带到了集蕙苑,凑上了徒儿连环计中的一环。参上这脚,现今谈,才有勃勃兴致,而非扼腕顿足。
梁上君咭咭怪笑,“良亲王忠君爱国,受先先皇所托,力保元熙帝江山安稳,如今却是他的儿子夺了江山。他愧对祖先,与儿子断了父子之情,追随他心中承认的皇帝远去,心灰意冷都不及,哪还顾得了半疯半傻的良亲王妃?何况,良亲王妃还要顾及她奄奄一息不知能挺到几时的儿子不是?”
“唉,这良亲王还真是皇族中的奇葩,一心为国,别为二意啊,唉,可赞可叹……”乔三娘说到兴起,美眸顾盼,忽见着窗外廊下,自家徒儿临风独立,那半边晶莹侧颜凝在淡淡暮色之中,若有所思。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她扭着匀称腰身,施施然方要去和徒儿交流一番,却看见已有人先她一步,将一件罩袍覆上佳人肩头,而后并肩偕立。那丽影双双的景致,奇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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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猜月儿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该是个胖小子还是个傻丫头?”
“……先生!”
“不然,在想索性一个不生,让我只疼那你一个?”
“先生!”
“不然……”
“先生不要猜了!”她嘟起嘴儿,妙目睇瞪一眼。“再说下去,你是不是要连我们的孙子都想到了?”
“孙子么?”他微微揪起眉心,当真煞有介事思忖起。
她噗哧一笑,明白他是刻意至此,不让自己在一团复杂莫名的情绪内徒自沉吟。多年的宿愿得偿,突然间失去努力的目标,如果没有先生在旁陪着,她定会被空去所围,失去前进方向。
“你们两个,谈什么小子孙子,敢情你们忘了你们这两个男女现今的情形差不多是无媒苟合?二位在讨论生小子还是丫头之前,要不要补办一场婚礼?就在这元兴城内,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乔三娘趴在窗上,闲哉问。
这提议,立时召梁上君大声附和。这两个人,是太怕过早回到山村里,没有恁多精彩日子可过。
婚礼么?关峙、樊隐岳相视一笑。虽然有无婚礼并不影响两人对彼此的认定,但再办一场婚礼的主意,也不坏。
但,他们这场婚礼,迟迟未。
几天后,樊隐岳与乔三娘行在街间购置成婚用物。乔三娘在前,指着一堆绸缎说得眉飞色舞,久不闻响应,嗔声回头,身后赫然不见了准新娘。
【下卷 蚀月】
楔子
“娘,你不要病,不要不说话,月儿一个人害怕,娘……”
僻静院落内,应诊的大夫退去,下人前去按方抓药煎药,小小少女伏在母亲床边,呜呜咽咽。
“月儿……”为病苦所缠的美妇人听着爱女哭声,心若刀割,调集周身气力支开重若千钧的眼睑。“月儿莫怕,娘在这里……”
“娘,柳诗琴告诉我,人生了病会死,她说娘会死。”小小年纪,还无法真正明白“生”与“死”。“娘,你会死么?教我功夫的侍卫大哥保护父王死了,然后就永远不见了,娘,你不会永远不见,对不对?”
“傻月儿……”美妇人探出柔荑,抚上爱女无暇小脸。“人,总是会死的,娘会,月儿也会呢。”
小小少女骇然,爬满泪痕的小脸赫变了颜色,甩首,“不要,月儿不要娘死,月儿不要娘离开月儿!如果娘要死,月儿也要死,娘和月儿不要分开!”
美妇人摇动螓首,苍白唇瓣挂起柔美笑花,“月儿净说傻话。月儿这般小,怎么能和娘一起走?娘要我的月儿活着,不管任何时候,能活着的时候,都要活着。”
“可是,月儿要和娘在一起!”
“月儿有自己的人生啊,这世上每一个娘,都只能陪着自己的儿女走过一段路程。娘不能陪月儿一辈子。”
“不,月儿就要娘陪月儿一辈子!月儿不管别人的娘,月儿只管自己的娘!”小小少女拗起了性子,两手紧紧抱住母亲的纤腰,牢牢不放,哭得整张小脸湿透,红肿眼儿犹有泪儿滚滚。
“傻月儿……”再聪明的孩子,也是一个孩子。自己在这时,的确还不能走,她的月儿还小,还不能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她还要陪月儿走上一程。“娘的傻月儿啊。”
听出了母亲语中的浓浓疼爱,少女仰首,泪眸希冀生光,“娘答应了是不是?娘答应月儿不死了?”
“娘答应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