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庾信将手中的书砸了。
他看到了什么?
目无君父!
写此书的人,比写大同书的应昭还可恶。
应昭好歹没有怎么涉及制度,只是对世家吹响冲锋号,在政体这一块浅尝辄止。
当然,这也是因为有元德先生在背后把关,这才免于应昭在制度上被攻讦。
但眼前这本书,介绍了一大篇西边一个叫做大秦的国家的制度,细细描述了不少经过脑补的政治体系。
最终形成了一套由贵族联合架空了皇帝的政体。
就算是萧道成,也不敢直接反对帝制。
毕竟帝制也是存在一定价值的。
因为一个国家,需要一个统合的象征,否则就会分裂。
而在古代的中国,帝制能加强和而不同的地方的统一度。
因为大家都知道:哦,我们还有一个老大带领我们做事,哪怕这个老大混蛋,但我们还有官能帮我们说话。
而且被董仲舒搞出来的谶纬之道,还是有一定的市场价值的。
大家都相信天命这个概念,要是皇帝昏庸,天灾人祸,那就推翻换个皇帝上位。
而且世家大族会亲自下场维护这个概念。
因为他们需要利用这个概念来替他们挡骂名,一旦出了问题,天命皇帝就是一个替死鬼。
说白了,帝制存在的好处有:减少权利更迭时候的内耗。
有了帝制,能将上一任统治者的权利移交给下一任统治者,而继任统治者的竞争对手,又大多是自己兄弟。
但,有宗法制作为补丁,能够压住其他身份地位和母族背景不足的皇子,对皇位进行夺取。
而继承者想要稳住帝位,就必须对支持他的世家妥协,进而减少地方的背叛可能。
世家也可以通过投资皇子,来获取登临三公,权倾朝野的门票。
像这种将内耗约束在上层的手段,是从上古一路走来,通过天灾人祸,征伐征战,最终在商末时代初步形成的继承方式。
因为这样最稳定,也最能让一个国家保持向上的动力。
就连儒生们自己鼓吹的宗周制度,实际上并未完全照搬宗周成法,尤其是汉武帝时代的独尊儒术。
百家思想融入儒家框架,大家开始用儒家框架去做文章的那一刻,这种最多就是引发一郡一地动乱的继承制度,是被广泛接受的。
谁也不想老是生活在战乱之中。
而《新版大同书》鼓吹的贵族共和制度,在庾信看来,本质上就是在祸乱整个国家。
“西边的大秦,一定内耗严重。对地方的控制,肯定是失控的!这种制度只能走法家的道路,而且只能治理小国,最多就是三十万人,毕竟成本太高了。再多了,如果不集权,那么地方也肯定是一座座独立的城市。表面尊奉国家,实际上国家收到的赋税不足地方城市总收入的一成。”
庾信自言自语的起身推开门窗,已经黄昏了。
集权有集权的好处。
帝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