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吣意被这阵仗弄得不好再拒绝,也便默许了。
买罢胭脂,阿婆仍不罢休,双手递过同心结,眉飞色舞地介绍:
“这同心结啊,可得两个人一起握着,然后闭眼祈愿顷刻,方能保佑二人情意绵绵,往后日子甜甜蜜蜜嘞!”
谢淮钦与郑吣意对视一眼,脸上皆是羞涩之意,犹豫片刻,还是依言握住同心结,缓缓闭眼,默默祈愿。
此刻,周遭喧闹似都淡去,唯剩彼此靠近的心跳声,仿若有丝丝缕缕的情丝,悄然在这市井烟火间缠绕得愈发紧实。
一旁的舒月瞧着这一幕,目光微黯,嘴角勉强扯起一丝笑意,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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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尽兴游玩后,日光渐斜,暖橙色余晖洒遍街巷,几人便携着满身的市井烟火气回谢宅了。
舒月因李神医与谢温言的嘱托,需留在谢宅,以便跟进了解谢淮钦那寒毒之症,探寻治愈之法。
厅内烛火摇曳,桌上摆满珍馐佳肴,热气腾腾,香气氤氲。谢母目光慈爱,抬手间频频给舒月夹菜,口中念叨着:
“月儿啊,多吃些,你自幼与淮深一处长大,如今还劳你费心她的身子,可别累坏了自个儿。”
舒月乖巧点头,浅笑应着,谢淮钦亦不落其后,夹了一箸鲜嫩鱼肉置于舒月碗中,温声道:“这是你素日爱吃的,快尝尝。”
郑吣意坐在一旁,本还带着几分慵懒,见此情景,嘴角笑意瞬间凝住,心头似被小虫轻咬,无端泛起酸涩。
她垂眸盯着眼前精致瓷碗,思绪纷乱,暗自揣测:
这般亲昵举动,这舒月,难不成是谢淮深藏在心底的心上人?可若是心上人,此前又为何从未听他提起,越想越觉如坠云雾,满心的不自在,手中筷子也似有千斤重,再没了动筷的兴致。
厅中笑语依旧,灯火融融,唯郡主心间笼上一层郁郁阴霾,那饭菜香气,此刻闻来,竟也失了滋味。
晚膳的喧嚣渐歇,厅中的烛火在众人散去后,仍摇曳着微光,似在贪恋这热闹余韵。
谢淮钦惦记着那祛寒的温补药方,知晓舒月会准时,定会精心熬制,便踱步至书房,打算在那静候。
行至书房门口,她回首望了望郡主离去的方向,想起饭前已同她细细解释过这寒毒一事,还有在这谢宅之中,因养病之便,二人分房睡亦无妨,不会惹人非议,也不会影响彼此既定的“夫妻”名分。
当时郑吣意神色平静,只轻轻颔首,未有多言,可那一瞬间,眼眸深处似有微光闪动,谢淮钦猜不透其中藏着的情绪,她无暇细究,只当是自己多心。
此刻,独坐在书房檀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扶手,谢淮钦心底泛起一丝复杂滋味。
“这假夫妻的名头,起初不过是权宜之计,为应对诸多麻烦,可时日见长,与郡主相处点滴,她的一颦一笑、嗔怒娇俏,都如细沙落于心间,悄无声息地堆积。而舒月,青梅竹马的情谊同样沉甸甸,是幼年相伴、知晓彼此所有秘密的亲近。”
正出神,舒月轻叩门扉,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走进来,柔声道:
“淮钦,药熬好了,趁热喝。”
她走近,将药碗递来,目光关切,看着谢淮钦接过,又叮嘱:“这药方我特意调了剂量,喝下去,夜里该能睡个好觉,寒毒也能压一压。”
谢淮钦闻着药香,点头致谢,仰头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散开,恰似她现下纷杂的心绪。
另一边,郑吣意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
手指随意拨弄着台上的珠翠,脑海中反复浮现谢淮钦提及分房睡的模样,那般坦然,可自己为何竟有一丝失落?
本就是假夫妻,各有各的缘由才绑在一处,理应自在接受这安排,可胸口那股闷气,却如丝线缠缚,越来越紧。
她暗嘲自己,莫不是在这虚假名分里,动了不该动的真情,误把相处日常当作了夫妻恩爱的苗头,思及此处,长叹一声,起身走向床榻,却辗转难眠,屋外的月色,洒在窗棂上,映出一片清冷,恰似她此时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