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恼人的少年,他竟,他竟不知他自个儿有多么的讨人厌!
“谁稀罕这狗屁的南宫家!”她打开他的手,狂奔了出去。
对了,她想起这才是她与南宫璇的第一回碰面。他一定不会记得的了。
那时候是她第一回发觉死亡是那么让人伤心难过的事。后来她终于明白,她的那些伤心后悔,泰半是因为了竟连阿渔哥哥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在他离开这世上的最后时刻,她竟不在他身边。
可而今她自己到了这生死关头,想起的竟又是南宫璇。
这当真好不讽刺。她无声地咧了咧嘴,发现自个已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独孤抬起手,替她顺了几缕发丝,“我说过我在这里,你不用怕的。”原本她应拍开他的,可她此刻却抬不起手。
“怎么了?”他复又握了握她的手。
这举止已有些过于亲昵了。二两青皱了皱眉,只能道,“……我只是,手也有些麻了。”
那老者见状高声道,“独孤小儿还不知死活,卿卿我我,咱们若再争先论后,反而失了和气……倒不如一齐动手……”
“好。”这一回,那郑青尚未答话,那女子却先开了口。
一个“好”字未落,她已出手。
她的招式犹如仙鹤临水自照,优美动人,从容婉转。可她的气劲却凌厉非常。这原先似平湖般波澜不惊的美人,即刻便成了生杀予夺的罗刹。
她刺出了一剑。这一剑是直直朝着独孤忱而来的,可这一剑精妙绝伦,竟自途中剑锋一转,她身形未转,却竟变刺为削,平平朝着那老者削了过去。
这一遭事出突然,即便那老者生性多疑,竟也未有防备,他原本已在那女子身后跃起,但他着实机敏,竟以掌风横扫剑身,令得整个身子斜斜往旁里倒了下去。
只是他这一避不知为何却仍是慢了半分,竟叫那长剑在臂上长长划出了一道口子。
他长啸一声,再待跃起,却哪只那女子第二剑已刺了出来。这一剑与第一剑间竟仿佛并无空隙,让人避无可避,直如精魅所出,当下便直直刺入了他身体里。这先前犹自洋洋得意,占尽上风的老者,竟此便丧了命。
那女子擦了擦剑身,还剑入鞘,竟徒手便拎起了这老者的尸首!
这变故就在顷刻之间。二两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心已全然汗湿了。
“方才那一剑若刺的是在下,在下恐怕亦躲闪不过。”独孤忱叹道,“多谢君姑娘不杀之恩。”
“不必说大话了。那一剑我还没把握能杀得了你。”那君姑娘面目上依旧无悲无喜,“况且‘毒掌神君’的悬红也够我吃一阵子。是我该多谢你才是。”
她说的稀松,竟仿佛杀人买卖,于她不过寻常。
“况且你今日里若无布置,亦不会将‘摘叶’‘飞花’二人也外遣了出去。”说着,她一边麻利地展开一个布袋,将那老者尸首装了起来。她提到的摘叶飞花,自然便是二两青曾在阿公那见过的两名手下了。
“姑娘这是要走了?”独孤忱问道。
“我劝你们也快走。”那君姑娘却不答他,只转身对了郑青那一行道,“你们已发觉自个中毒了罢。”
这一场变故,不止二两青,即连郑青一行人也早已心神难定,惊骇莫名。这武功高绝出手诡秘的女子而今陡然问起了他们,郑青才惊觉不妙。只因他行功运气,竟当真有一股滞气隐隐粘附在五脏之间。
“姑娘且慢……”只是他刚待询问,那女子却已将那老者尸首背好,几个起落,便已往院外行得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你好
那老者终于说对了一件事——独孤忱不是个爱说笑的人。
一个不爱说笑的,竟与敌人说了半天的话,却是什么道理?“毒掌神君”既然在待他毒性发作,他又为什么不能等待他们发作?
这道理虽然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要想到这一层,却并不简单。
二两青此时才恍然大悟,“所以你先前问我怎么了,便是在看这毒究竟发作到了什么程度。亏得我自作多情,还以为独孤家主这是在关心我呢。”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话里已带了嘲讽。
独孤忱依旧倚靠在她身边,笑了笑,“这种毒寻常人中了只会四体麻木,过一阵便好了,只有练武之人中了,才会行功阻滞,厉害的,说不得还要真气逆行哩。”
他虽是解释,却半点没有道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