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可奈何地抚著自己的手臂,「正因我待过那儿,所以身上的伤会周而复始地出现,永不间断。」
有种类似心疼的感觉,在她的眼底浮上一层泪光之时,在他的胸口紧窒著,令他有些喘不过气。看著她含泪的模样,晴空无法想像,像她这样美好的女子,竟犯过不可饶赦的大罪大过,以致要用最严厉的惩罚手段,让她永不间断的痛苦每个日夜。
「你怎会在那?」
深受其苦却又求不得一个答案,晚照无奈的低语。
「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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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地狱。
绿焰鬼火下,受刑的众鬼面容苦楚扭曲,熟铁与腐肉的气味冲天不散,鬼号呻吟连绵不绝,然子时方过,悠扬的琵琶曲准时奏起,弦音辽绕无际响彻地狱,手执铜爪的恶鬼循音扬首,夜叉停止了施刑,狱中百鬼哀鸣暂歇,阴风徐来,冰寒刺骨。
一拢一挑间,曲音渐转凄然,正当百鬼感於音律泫然欲泣之时,复而一转,弦声转为徐徐,优雅释然,一如抚慰人心的轻风徐抚而过。
时间在曲中转眼流过,不知不觉间子时已过,琵琶曲音在弦断之时骤止,霎时众鬼如大梦初醒,狱间一切复始,生生死死又继续在狱中上演,鞭笞之音、铁钩之声再次响起,呜咽与哀号再度自百鬼口中吐出。
站在高处,手抱著琵琶的晚照,低首看著只得喘息一会,又得再次受苦的众鬼,她轻轻一叹,正欲放下琵琶之时,来得又快又急的木棍随即击打在她的肩头上。
忍疼的她微侧过脸,就见公事公办的夜叉再次举棍,她紧闭著眼,任夜叉一如以往地持棍朝她背後一阵猛打,在熟悉的痛楚中,和著血的汗珠,一颗颗自她两际滑下,逐渐受不住的她蹲在地上缩著身子,绷紧了身子抵挡这每日每夜都得挨的棍杖,紧紧将心爱的琵琶抱在胸前。
蓦然间,击打的棍声止息,大口喘气的她不解地回首,只见一名陌生男子一掌握住了夜叉手中的木棍,不待盛怒的夜叉出声,男子冷声一笑,出手甚快地击向夜叉的胸前,一掌将夜叉击毙。
不知该做何反应的晚照,怔然地看著胆敢在狱中杀了夜叉的陌生客,完全不解这个不属於此狱的男子究竟是如何闯入,又是从何而来,就在此时,男子走至她的面前,低首笑问。
「想离开这吗?」
「你是谁?」在见到其他夜叉快速赶住这边时,开始为他安危担心的晚照勉强站起身。
他很大方地奉上自己的名字,「无酒。」
「我不能擅离此地,你也不该擅闯此地。」她不安地催促,「快走吧,他们就要到了。」
没把那些夜叉放在眼里的无酒,回瞥身後一眼,懒洋洋地再轰出一掌後,一脸云淡风清地凑到她的面前再问。
「想不想知道你为何在这?」
难以拒绝的诱惑渗透至她的耳里,晚照那双黯淡的眼眸霎时亮了起来,看了她的反应後,无酒掬起她的一绺发,凑至唇边轻吻。
「跟我走,我能实现你的心愿。」像是不可抗拒的罂粟般,迷惑人的嗓音飘绕在她的耳际。
甜美的话语听来虽然诱人,但沉著声的晚照,却往後退了一步。
「代价?」她不信这世上会有不劳而获之事,更不信这名与她不曾相识的陌生人会无端端地帮她。
他安慰地笑笑,「不需由你来付。」
「那何人该付?谁要代我受苦?」她侧首轻问,眼中盛满了担忧之情。
没料到她会担心他人的无酒,愣了一会,为了她的不自私,忍不住上前以指抚著她冰凉的面颊。
「你太善良了……」
飘飞在四处的鬼火,绿焰在他的面上形成一片让人看不清的光影,仰首看著他的脸庞,不知他在想什么的晚照,才想抽身退开,他却一掌握住她的腕间。
「你是枉死的。」无酒弯身逼至她的面前,眼眸闪闪发亮,「我可助你还魂返回人间,我可让你见到你最想见之人、做你最想做的事,让你从此了无遗憾。」
「为何要帮我?」没因此而冲昏头的晚照,实在是想不出他怎会那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