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静昭对着初喜颔首,初喜立刻打开车门,将信交给娘子。
岑静昭拆开信一幕时刻,只是一瞬的工夫,她便明白了岑文平为何急着送信了。
“四公子?文平吗?”岑静时一脸疑问,“他怎么突然来送信了?”
岑静昭沉默不语,岑静时是个急脾气,索性自己把信抢过来自己看,但她却看得一头雾水。
“物资数量不对?什么物资?难道……”
岑静时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岑静昭右手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马车里顿时陷入可怕的宁静。
岑文平因平定西疆格国旧部有功,被调回仕焦任户部度支司郎中,虽然只是五品官身,但却是户部最直接接触赋税和物资状况的人。
他做事仔细,前日夜里风大,他正好当值,便又轻点了一遍要送去南疆的物资。只是点到最后,竟是差得对不上号了!
物资调配有严格的流程,绝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他人微言轻,不敢擅自挑明此事,但事关南疆将士,他又无法视而不见。
想来想去,满朝上下只有刚被册封为学宫祭酒的岑静昭能查明这件事了。
岑静昭默默将信收好,看来此番南下,想浑水摸鱼的不止她一个。
一番折腾过后,日头已经西沉,马车缓缓停下,孙不思再次敲响车门,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在外面朗声道:“娘子,沈将军有请。”
岑静昭没有打开车门,而是掀开车帘探出半个头,沈璞正骑马停在她的车前。
一见到她,他便拱手道:“唐突娘子了,只是即将入夜,前方不远处有驿馆,我们今日便在那里休息,可好?”
他的话似是而非,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周围的士兵都窃窃私语,显然主帅立身不正,根本无法约束手下的人,这样的队伍怎么可能帮得上徐十五?
沈璞笑看着岑静昭,没有发现她在马车里扣着座椅的手已经因用力过猛而一片惨白。
岑静昭压下想要马上将人弄死的念头,用大家都能够听到的音量朗声道:“歇什么歇?既是援军,自当日夜兼程,南疆若是出了乱子,诸位都免不了责罚。”
士兵们不敢再笑,立即整顿好自己,只听岑静昭又说:“另外,公务期间请称呼我为岑大人。”
岑静昭不仅是三品官,更是县主,身份自是尊贵。而仔细算起来,沈璞虽然如今手握重兵,但因为他是临时加官,不算正经的官职,只是众人给他面子,唤他一声“沈将军”。
实际上,以权势划分,沈璞要以岑静昭为尊,岑静昭指出这一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此行真正的主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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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静昭在被加官为学宫祭酒的第三日便启程去了南疆,众人还来得及做出反应,她已经不见了。
就好像一支烟花刚刚炸开,却马上跌入水中,只能看见丝丝涟漪,让人觉得不痛快,却又无从发泄。瑞国公府的钱老夫人就是这一类人。
堂屋里,老夫人看着岑肆气不打一处来。
“连女儿都管不住!你还能干什么?现在她摇身一变,有了三品官身,比咱们家任何人的官职都高,可她不回岑家,于你们又有何益?”
岑肆默默听着,不反驳也不附和,明显是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老夫人愈发气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说服她回到岑家,如此方才对得起岑家的列祖列宗。”
“够了!”岑肆终于忍无可忍,“母亲,就这样吧!昭姐儿愿意独自生活,便由着她去吧!当初是我们急吼吼地将她驱逐出族谱,如今又有何颜面让她回来?”
“哼!你现在是在怪我咯?你若是有个儿子,我何必如此替你筹谋?”老夫人一针见血,“这些年亏待她的是你,现在你良心发现了?想做好父亲了?未免太晚了。”
“是儿子不如父亲,他看得长远,如果一切都按照父亲生前的吩咐去做,瑞国公府也不至于是今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