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虽然狼群确实未敢进犯,但也?未远离,竟然两夜都在此群集,扰得人夜夜难安,第?三?天,猎户终于怒火难抑,从前,多少狼群犯在他?手?上,剥下来的狼皮都能?堆到房梁,如今竟要受此不平之气,这让他?如何忍得下去,誓要踏平狼窟,剥皮销骨。
眼看男人的腿已好得差不多,又?是青天白昼,想着他?是个老手?,许青窈便他?允去了。
猎户背着一把弯弓,一筒箭羽,踏上了深山老林的路。
谁知这一去,到了晚上还不见回来。
日落时分,金子熔化一般,森林逐渐生出些生冷气息,许青窈有些急了,屡屡在山坳口张望,试图在铺天盖地的金粉金沙里寻觅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直到暮色藏鸦,还等不到人。
小小的山居已经亮起橘色灯影,她在门前竖起熊熊几道火把,希望他?能?觅见归来的路,如果明日还不见人,恐怕她就要下山去寻了。
会不会是腿脚不便,在山上出了意外?或是与狼群缠斗,成了兽口亡魂?当然,她也?曾试图想好一点,比如此人已经提着战利品回到自己山下的家中,只不过没?来得及同?她打招呼而已。
就在此时,外面的门响了,“笃笃笃——”她心里一动,口中叫着“荆大哥!”当即起身就要开门。
手?临到门闩前,停住了。
门外又?是三?声。
“笃笃笃——”
许青窈不说话,试探着问了一句,“荆大哥?”
外面的人也?不说话,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
山里风大,一到夜间就呼啸不止,桐油窗纸被风刮得簌簌得响。
“呲啦”一声,似乎那菱花格子上糊的窗纸破了一个小洞,伸出半截小指来,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又?被堵上了,却是毛茸茸的东西?,忽闪忽闪,长而卷翘的睫羽,然后是一颗黑亮的珠子,似乎在一盘白水银里养着,极为明净,在夜里散着幽幽的光。
那是一颗人眼!
许青窈吓得后退几步,移来桌椅挡在门后,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她逐渐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你是谁!”她背对着门,几乎下一刻瘫软在地上。
回答她的只有凛冽的风声,过了很?久,更远的地方响起几声夜枭的啼叫,竟使她想到一种?诱人的哭声。
然后,又?是敲门声。
这一次,声音极为缓慢,而匀称。
笃、
笃、
笃。
每隔片刻,门板就响一下,外面的东西?似乎极有耐心,开始和她玩起了某种?心有灵犀的游戏。
而这声音在她听来,却仿佛是人头落地,而且每一刻,均匀地掉落一颗人头,寂静地,滚落在深山老林白茫茫的雾气里。
窗户纸又?是一响。
还是方才的小洞。
这次破得更大了些,那是薄薄的两片东西?,红润的,像花瓣一样的形状,因为它弯起的弧度,她觉得它在笑——那是一双薄而润的嘴唇,外面的东西?在对她笑。
紧接着门就响了。
这次没?有那么文雅,似乎是在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