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是这天晚上九点左右到的A城,进了市中心直奔天成路,彼时卡法已近打烊时间,乔言九点就回家了,几个员工打扫干净卫生依次下班离开,整栋老洋房上下三层都亮了灯,店里没客人了,容因掐着点准备关门,这人赶在闭店前抵达,还差几分钟就十点了,不早也不晚。
大老远的来都来了,顺其自然便待这边过夜。
从云北市到A城一路劳顿,连晚饭都抽不开身随便对付一口,到了老洋房也不废话,双方直入主题。
大门倒是关上了,但一楼到三楼的所有门都敞开,灯一直亮堂到后半夜,再到天明。
今天城里的气温仍凉快,夜里起风了偏冷,容因傍晚加了件薄外套,这才没多久,外套又被丢在了楼梯口,都来不及进三楼的房间。
鞋子、其它衣裤,还有固定头发的一字夹,由楼梯口到房间门口,一路都是,直至浴室门口,剩下的全都堆在那里。
浴室光洁的地板上积盈着残留的水,余温尚在,湿答答的,满地的狼藉。
天花板上纯白的光线刺眼,她们暴露在其中,各自都无所遁形。
暖的,热的,陷入混沌中,无法挣脱出来。
只有房间这一隅的灯被关上。
嗡——
谁的手机在响,有电话打进来。
一次,两次,记不清打了几回,容因摸索着要去找,却被温如玉抓住手腕,拦住了。
“别管……”
是温如玉的手机,周希云他们打的电话,问她是否顺利到这边了,以及发了一些有关这次合作的收尾动向的消息。
一连几次都打不通,后面就不打了,只让这边有空了回个消息。
手机都被扔椅子上了,结结实实落在软包坐垫上面,震动声变小了,不再是困扰。
容因仰了仰头,温如玉勾起她的下巴,双方的呼吸交互,如丝线缠束,分不清彼此。
晃神的间隙,容因先压着声音轻轻问:“不是明天再回来,工作都搞定了?”
温如玉贴近她的脸,挨了挨:“绝大部分都弄好了,剩下的交给希云了。”
“还以为你们不是很顺利。”
“是有点。”
“嗯。”
“合同差点没签成。”
这一趟出差比预期的要难,原先两方谈的那些条件推动还比较顺畅,因而之前大家都认为这次十拿九稳,就是过去搞个象征性的流程,然而等到了云北市所有的计划都被推翻,现实比预料的变动大得多,一直在明面上挺看好他们项目的合作方临时变卦,迟迟拖着不肯签约,一行人苦守那边当是还有转机,期间又是吃喝伺候,又是陪着对面的话事人各种折腾,但最终还是没能把合作敲定下来。
至于原因,则是一同竞争的对手截胡,早在他们过去之前就通过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摆平了合作方内部的一些人,导致近乎是板上钉钉的合作被掀翻。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最后是周慧文女士赶去出面,约见了那边刚高层的一位的话事人,局面才有所转机,硬生生给重新促成了合作,有惊无险敲定下来。
对话断断续续,聊不了太多,中间还停了会儿。寂静的周遭针落有声,属于各自的气息落在耳畔,容因反过来趴着,皎洁的月光倾泻照着屋檐,沿顺房顶掉进窗户,又被厚实的窗帘挡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