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感受到明悦溶的气息靠近倒是让他不自在了,小心的往后的缩了一点,试图把自己缩到被子的覆盖不到的地方,那扭捏样好似刚刚要明悦溶留下的不是他一般,像个即将要被糟蹋的小媳妇,直到身子贴近床沿躲无可躲才将自己团成一团。
明悦溶也不介意,把抢过来的被子盖好之后就老老实实的闭上眼一副真的要睡觉作态,她静静的趴了几分钟才感觉到段青山在慢慢向她靠过来,伸过来抱她的手已经不似晚饭时那么冰凉,那人就着明悦溶趴着的姿势缓慢的靠近她,得逞之后才像是送了口气般周身都松懈下来。
原本明悦溶是想等段青山睡着之后去会会那些仆人,但是察觉他靠过来之后身上那股不理解的躁郁就莫名消失了。
在夏日里被像块温凉的玉的人抱着实在是太好睡了,过了会就整个人无知觉的缩在怀抱里睡着了,段青山侧身维持着那个抱她的姿势静静的听她的心跳声,在确定她真的睡着之后才轻轻抽出手。
他刚刚对明悦溶说谎了,他知道这一切不正常的来源。他想起了之前的睡梦中有人无数次的在他耳边教他那个咒语,想起那最蛊惑人心的、最诱惑他的作用之一——复生。
可天下不会有什么白来的好处,他昨日只是没忍住照着指示烧了张纸,早晨醒来就见满府‘活’过来的下人们,得知了另一种关于段府的事……
他父亲听信邪术,坚信自己会死于意外,魂魄无归,于是骗他出门游历,不惜一切代价游说府中众人为自己殉葬……只为了自己在枉死之后依旧能享受活着的待遇,更是在事毕后无数次的在家书里告知他‘家中一切安好’谁能知府里已与炼狱无异?
还有那个怂恿父亲的道人,又是何居心?是为了昔年的段家家产?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这个目标若是自己的家产倒也罢了,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再有价值的东西他也早就不在意了。
可如今自己多了个惦念……抬眸定定的看了眼被他抱到床上在熟睡的明悦溶,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不管是谁都别想再次利用自己。
他舍不得明悦溶,哪怕是刚见了几面、了解还不深的情况下他也舍不得,挪开了自己还无意识在往床边靠的身子,站起身默默了良久,才大踏步走出了屋子。
桂卿早就候在屋外,见段青山出来倒也不意外,只微微朝他福了下身子,轻轻的唤了声少爷,就要领着他往主屋之前他父亲用的书房去。
段青山见状倒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极了他活着时犯了错段老爷要罚他时的模样,桂卿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拿起帕子捂嘴,但是想起书房那位又微微颤抖了身子,就那阵细微的异样让段青山生疑。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要去见父亲,甚至已经想好了诘问他的话语,但是看桂卿的反应,明显要见的不是他父亲,能让一群无辜横死的人感到惧怕的……
他想起父亲在外虽是威名远扬,但是在家待下人也是极为宽厚,下人想到他不会是这副模样……不是父亲的话,就会是那个始作俑者、那个邪道。
段青山心下一凛,脚步也微微顿了一下,他有些后悔自己趁着明悦溶睡着溜出来了,他抬眸望了眼近在眼前的的书房觉得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若是自己这一步踏进去,再也回不来,明悦溶会在醒来之后为他消失感到疑惑,还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只鬼的控制?
他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恶念一般面目扭曲,眼前仿佛已经看见她在发现再找不到他后放肆大笑,像是只快乐的小鸟般回到学校里;又看见她被陈戴军捉回来,送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的怀里,她在一双油腻恶心的手下恸哭哀嚎,她一边哭一边声声的叫喊着:“段青山,你来救救我啊。”声音却一声声的低下来。
在那些折磨下变成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
段青山在那种诡异的幻想里竟然还在想明悦溶,说是怕她离开,但是之后的想象力皆是怕她不好,他痛苦扭曲的脸上浮现出抹狰狞骇人的狞笑,竟然靠回想明悦溶平日里的样子又恢复了过来。
前面的桂卿一直没有回头,听到后边脚步声停止她也跟着停下来,也不知为何直直的定在那里,是半分不敢扭头看他。
“走吧。”段青山抬脚,管他前面是什么,都是他要去面对的现实,若是连关于自己的事情都羞于见证,那又有什么脸面去管明悦溶那些未知的以后。
几乎是他抬脚的一瞬间,前面的桂卿也动了,不过不再是向前,倒是像只惊弓之鸟般缩到廊下的柱子的阴影下,身子抖个不停,段青山看着眼前无人自开的房门,没有一点犹豫的走了进去,在他进去的一瞬间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他进去之后满是眷恋的的看着书房里熟悉的一切,仿佛一切都是他出门游历前的样子,像是还能看到自己父亲坐在桌前料理事务皱着眉头的样子,他微微扯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