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揍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无奇的过着。高瑆最初还会奇怪哥哥为什么每天新伤盖旧伤,鼻青脸肿的回家,后来也就习惯了,有一天甚至扯住高玹的胳膊问是不是每天偷偷出去玩好玩的不带自己。
郭玉自然把自己儿子吃的苦看在眼里,只是孩子总要长大,自己除了在家里替他备好膏药汤水,也做不了更多了。
今年的农事暂歇,高天终于得了空闲,叉着腿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抽旱烟,烟枪上那个青玉质地的烟嘴,还是早年在城里与人比武赢来的。
高玹拖着左腿从祭坛蹭回来,高天老远就瞅见自家儿子那副狼狈相,打鼻孔里喷出两道烟柱来。不招手,脸上也没有笑意,因干燥而皲裂的脸正冲着来人的方向,等到儿子走到近前,他也正好吐出了最后一个烟圈:
“你樊二叔,今儿力道怎么?”
“还行吧,不痛不痒!”高玹停在石阶前面,站直了身板,昂着头,上扬的语调听不出疼痛来。
高天点点头,又向烟枪里填了些烟丝,屁股往旁边挪了一点,示意儿子进屋去歇着。
高玹右脚踏上台阶,顺势蹦进屋。
“今天练会多少了?”高天又问了一句,烟雾从口鼻喷涌而出,缭绕之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高玹继续进屋的脚停在原地,颇有信心的答道:“明天,明天我就能打到二叔的脸盘子了!”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高天咂了咂嘴,残余的烟气从嘴角溢出来,飘散在身边。
“在村里被樊二小子揍过了,进山就不能再挨揍了。挺大个人,和他们多照应点,别叫你娘操心。”
高玹“哦”了一声,走进里屋去找母亲上药。
再过五天,就是九月,该进山了。
自己已经和樊仁对练了半个月有余,从第一天的惨不忍睹,到后来能拽住樊仁的衣角捶上他两拳,再到今日,自己总算是能和樊二叔打的有来有回了。
说来也怪,虽说身上被揍的生疼,每天晚上行气入定的时候,灵气流转却异常通畅,如今已经是四品修为了,难不成修行就要多挨揍?
叶家那四个,听说还有这等好事,每天也求着叔伯们下手重些,如今也是五品修者了。
江丰鱼每日得空都会前往祭坛观看演武,时常也会和村里的汉子们交流交流武学,看这几个孩子都跟受虐成瘾似的,属实是有些哭笑不得。
“锻体如炼钢,过刚易折,过柔则不堪大用,他们几个筋骨还未定型,操之过急难免适得其反。”
樊仁明显是把江丰鱼这话听在心里,打那之后下手总算轻些,不然恐怕高玹面对的依旧只是每天单方面的暴揍罢了。
最后的五天,演武已经结束,村长在自家摆了一桌酒菜,叫来了所有即将进山的男人,嘱咐他们回家擦亮钢刀,磨亮箭矢,切记平安归来。
江丰鱼不知什么时候也混进了院子,给自己倒上一杯,高举过头,借着酒意喊道:
“二圣在上!四神祈祝!风调雨顺!世泰民丰!”
“愿各位叔伯兄弟!平平安安!满载而归!”
众人喝到兴头上,连五个孩子都被灌上几杯。
天色渐亮,村长家的院子里趴了一片,只有江丰鱼斜靠在椅背上,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心里想的是:
“贫道果然千杯不醉,海量,海量!”
此后四天,高玹没有再刻意修行,只是央求了父亲高天陪自己锤炼武技,毕竟自己突破四品不久,想四五天再入三品总归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高天当初也是村里一把好手,只可惜刚刚踏入天机境后期,就在城里比武受了重伤被打折了一条腿,自此连修行也荒废了,十年过去还是天机境后期九品,纹丝不动。
村长当然来劝过,只是坠了心气的偏生是高天,脾气倔的跟头驴似的,这么一搞竟是颓废至今。好在修为不进,眼力还在,替儿子掌掌眼吧。
吃过午饭,高玹就在自家那棵大槐树底下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武技都给父亲演示了一遍。
“你这开门拳脚下不稳,是要开门还是拆房子呐。”
“分金手倒是凑合,行气还是慢了。”
“这掌法是江道长教的?我不会,你回头再向他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