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我也有烦恼的事情呢!我都已经高三了,正面临究竟要参加大学入学考试或者进入社会的阶段。每个月有模拟考,考试的成绩也起起伏伏的,我真的很希望有谁可以求援!可是,妈妈说她没有心情,有时她会突然痛哭出声。姊姊也没打电话回来,爸爸又不在……我本来以为爸爸和姊姊同样有各自的苦恼,所以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可是,你们看,这个家的气氛……你们为什么可以过得如此悠闲?我和妈妈每天面对面,却一句话也没说地吃饭,那种难堪,你们应该完全无法体会吧!”绘里一口气说完后,再次倒满果汁,咕噜咕噜地喝下。
我们没有回答,因为,一切都如她所说的。
留在家里的两人远比离家出走的父亲痛苦多了!父亲在我这边的生活是梦幻般地逃避生活;佐贺的家才是正常生活,而母亲和绘里就是被封闭在那样的正常生活里。我和父亲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所以我绝对是一个失职的姊姊,而父亲则是一个失职的父亲。
“我很累,要上去睡一下了。”绘里说着,爬上二楼,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踩在楼梯阶上的脚步声都充满着愤怒。
※
贵子是在下午打电话来。从窗外射人的西斜阳光照在放在床上的行动电话上,行动电话的绿色灯光闪动着。等我回过神来,顿觉一直停留的冬天似乎终于要过去了,因为不久前的此时,天色都已经很暗了……我一面想着,拿起行动电话,贵子的声音立刻传人耳中。
“刚刚与伊泽他们碰面,他们说几位高中时的老同学准备一起去喝酒,要我召集女同学,你要参加吗?”
高中毕业后,我持续保持频繁连系的只有贵子,其他同学不是搬家,就是住得很远。感觉上好像只有贵子一个人没离开过。
“伊泽是谁?”
“奈绪子,你还是很健忘。”贵子笑了:“高二时与我们同班,五官轮廓很深的……”
“啊,我记起来啦,是绳文?”
“没错。就是他。”贵子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的确,那个男孩的五官轮廓非常深,不记得是谁说过他很酷似历史教科书中的绳文人,所以就得到这项绰号。
“伊泽好吗?”
“很好。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见到的时候有点惊讶,因为他变成非常英俊潇洒,头发留得很长,和他深邃的五官轮廓非常搭配。记得吗?他的头发相当鬈。”
“真的?”
“奈绪子,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反正,绝对没错。只不过,他头发一留长,感觉似乎没有那么鬈了,却让人觉得他像个游手好闲的人物……高中一毕业,不止女孩子会改变,男孩子同样也会变。”
“难道你欣赏他?”
“这可难说。”贵子的声音中断,只略微听到鼻涕声。不久,便说:“只能说遗憾了。”
“你确定?”
“嗯,因为住得有点远。你现在能够出来吗?”
我是不太起劲。但是,一方面对绘里的话感到沮丧。想要转换一下心境。所以决定出门。
出门前,我试着敲绘里的房门,却没有回应,或许是睡着了。
到达集合地点的车站前,大约有十五个人。贵子看到我,连忙过来打招呼。进入人群后,我立刻后悔自己不该前来。男生倒是还无所谓,可是女生当中,几乎没有与我曾经交情不错的人。
有几个女孩看着我,开始低声对着身旁的人说话,直接过来向我打招呼的只有少数几个。
可是,事到如今,我又不能转身离开。我在心里犹豫着该跟贵子直说吗?却一边随着大家往居酒屋移动。一面走一面闭上眼睛,周遭的声音忽然可以清楚听见,男孩子向女孩子搭讪、有人快步前行、有电车来了、有电车去了、小女孩叫着妈妈、距离很远的地方有人正在弹吉他……我脑海中浮现琴弦颤动的影像。
穿着宽松的裙子走路,我经常都会觉得不安。当摇曳的裙摆碰到膝盖时,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磨擦的感触总让我感到寂寞。或许是因为,希望任何无法告诉他人的事情,都能够被一层薄薄的布遮住吧!
很久以前,我曾经在某本书上读过一则故事。在法国,有位伯爵夫人与情夫幽会时,差点被丈夫撞见,伯爵夫人让情夫躲在自己的裙子里,若无其事地与伯爵谈话,安然度过危机。
裙子里面连人都可以藏匿!但是,我能够藏匿像那样同等大小的东西吗?
平日客人就很多的居酒屋内还是一样拥挤,所以我们虽然好不容易聚集一起,还是得分成两个包厢,而且这两个包厢并非相连,距离还相当远。我和贵子所坐的包厢坐了六个人,只有我和贵子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