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不解地斜背着皮包,踩着脚踏车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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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参加的活动不只是防治犯罪巡逻而已。他开始使用我不常使用的笔记型电脑,制作市委员会的月刊报导。之前市里也同样有月刊,但通常大多只是在公告栏上贴上一张上面尽是老人家手写的单色影印稿。但是父亲接手之后,月刊报导骤然变为彩色豪华的印刷品,大幅地使用照片或专题报导,简直就像专业编辑制作的。此外,取材也更加周详,例如有:二段的田中先生饲养的十三岁哈士奇离家出走、一段的冈田先生的从军经验、第四小学的校庆等等。有时候非常有趣,有时候则动人落泪。
从这时候起,我走在街上就会有人对我打招呼。虽然我完全不认识对方,但是错身而过的人总是会对我说:“请告诉令尊,很感谢他前几天的帮忙。”
我当然不可能询问对方到底是谁,只好堆起满脸笑容,低头说道:“不客气,是家父多亏您的帮忙。”
我心想,这样下去,自己以后在市内就无法率性行动了。但回到家后,仍然会对正在努力制作月刊的父亲说:“今天有位淡紫色头发的老太太,要我向您说声谢谢。”
我开始剥除晚饭要使用的豌豆荚粗丝。我把旧报纸摊开在桌上,右侧堆放尚未处理的豌豆,而剥好丝的豌豆则放至桌子左侧。由于我才刚开始进行这项工作,右侧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豌豆并非是我买回来的,而是市里的人送给父亲的。最近,类似这样的东西是愈来愈多了。
“紫色头发?”父亲面朝电脑,一边继续作业,一边问:“年纪多大?”
“六十岁左右吧!身上穿的衣服好像相当高价呢!”
“不很搭吗?”
“嗯,很低俗。而且,还别着奇怪的胸针。”
“那应该是西市的田岛太太吧!”父亲说:“上次,她的猫不见了,我帮她制作寻猫传单,大约五百张左右吧?同时也请市主任委员同意刊登在月刊上。”
“猫找到了?”
“找到啦!不过有人饲养了。”
“这样,猫太没有感情了。”
“是呀!但是,也因为这样才能够生存下来吧!”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特别买回来彩色影印纸上打出试样。
“好像不太平衡,需要重新编排吗……”他喃喃说着。
“爸爸,您怎么会突然充满活力呢?”
“川岛对我说过一些话。”
父亲嘴里说出的人名,让我惊讶不已:“巧吗?”
“他是个很不错的青年呢!最初,我虽然对那头发和脸孔感到惊讶,后来却发现他是很善良的孩子。他对我说:‘应该试着做点什么,那样的话,即使状况不会改变,观点或许会改变。’
好像是他的高中同学说的:‘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有些东西唯有行动才能够看见。’”
我顿时呆滞了。巧所说的同学,一定就是加地。因为,我也曾经听加地说过同样的话,他那时赤裸地在我的房间,在我的床上。
——我说,奈绪子,我打算放弃思考了。
他低沉的声音复苏了。
——放弃思考?怎么回事?
——世上有某些东西只有行动才看得见,而我一直逃避着这些东西。所以我打算行动了,行动后,就算情况本身不变,但是观点应该会改变。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并没有听他的话,只是望着他的肩胛骨,陶醉于那流畅的线条。
以男孩子来说,加地虽然瘦弱,但是脱掉衣服后,身材却非常结实,与女孩子不一样。每当我们肉体互相贴合的时候,碰到他那坚硬的骨头时。经常会让我感到疼痛;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很怀念那疼痛……
十几岁的加地,感觉上身体还是有某些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地方,他既纤细也柔弱。每次注意到那种拙劣的不平衡,我总是怜爱,那感觉像是窒息一样。那是想要得到的肉体,也是正在逐渐失去的肉体。
我的耳朵紧贴着加地肩膀,从他的体内感受到声音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