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公。”檀韫看向跪在太后身侧的郑鹨,“请太后娘娘坐下。”
郑鹨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正欲抬头,太后已经开口,“放肆!”她猛地偏头看向檀韫,“阉寺,你敢对哀家动手?”
檀韫说:“郑公公是娘娘的掌事太监,我让他亲自请你,何谈动手?来人,请娘娘坐下。”
两个番子应声出列,上前轻易制服太后挣扎扭打的胳膊,“搀”着太后的胳膊将人“扶”起来,“请”到了那张空椅上。
太后怒不可遏,“檀韫!”
檀韫说:“这才是动手。”
“放肆!林梧,别桢!”太后伸手指向檀韫前侧的两人,“你们就看着他这么以下犯上吗!”
林院使没吭声,示意挎着箱子的药童准备干活,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仵作也跟了过去。
“请娘娘节哀。”别桢淡声道,“现下最要紧的是查明小皇孙的死因。”
郑鹨握住太后的胳膊,抬头对檀韫说:“娘娘骤然痛失孙儿,悲痛欲绝,因此才失了分寸,还请檀监事多海涵。”
檀韫失笑,“躺在地上的又不是娘娘自个儿,我为何要因此海涵?”
此话一惊,全场悚然。
是观明白了,难怪小爷要先让那群宫人退出去,他们若听见这种话,就留不得了。
太后咬着牙沉默一瞬,倏地冷笑出声:“怎么,你终于不装了?”
“何谈装字?身为天子亲臣,面对一个信口污蔑天子、全然不敬天子的反逆之辈,我若再给三分好脸色,那才是装呢。”檀韫说。
“反逆之辈?”太后站起来,惊怒之下口不择言,“哀家是太后,是天子的母亲,也要像你这卖屁股的阉狗一样屈膝匍匐在天子面前吗!”
是观握紧刀柄。
“私下自然不用,陛下还需给太后行礼问安,处处客气。可既在人前,那就只有君臣。”檀韫单手握着扶手,沉声道,“大庭广众之下,你当陛下还是当年的七皇子,任你训斥打骂,随你信口作践?胡言乱语污蔑天子毒杀侄儿,随口置天子不孝不仁之境地,太后娘娘,你杀不得,梅家有的人可以替你赎罪。”
“你敢!”太后目眦欲裂,“那是天子舅家,你敢擅动!”
檀韫轻声笑了,“太后此言,是说梅阁老意图凭借国戚身份,威胁天子么?”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天子相提并论!”
“我乃御前太监,缉事厂监事,有御赐金牌,询事之际,臣工见我如见天子,隐瞒视作欺君,咆哮罪同犯上。左右,”檀韫说,“从此刻起,太后再敢咆哮,便割下郑鹨的舌头。”
站在玫瑰椅身后的两个番子齐声道:“是!”
太后猛地摔在椅子上,撑着扶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檀韫。
闷雷滚一声,是观仰头一望,说:“小爷,恐要下雨了。”
“别同知,烦请你带几个兄弟送太后回宫。”檀韫看向别桢,“好好照顾太后。”
别桢垂眼,点了几个人上前“护送”太后起驾回宫。
“小爷,”是观凑到檀韫耳边,担心道,“这人可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