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把你在深圳的地址发给我,我明天给你寄块蛋糕过去。”
他默了默,叹了口气:“你这个小丫头,滴水不进,这么聪明不嫌累吗?”
我学着样子也叹了口气:“你这个熊孩子,好姑娘多了去了,干吗盯着我不放呢?”
他苦笑:“你以为我想盯着你吗?如果能忘记,我何必现在联络你。你自己算一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欧恒啊欧恒,十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嬉笑着反问:“对啊,何必现在联络我呢?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认识这么久,即使以前有什么,那个时候没有说,为什么现在又想起来呢?或者,是不是你恰好想要有个人陪,又恰好想起我呢?”
他语声暗淡:“你想说什么?”
我想起自己拖沓了三年的感情,咬咬牙:“我想说,也许你没弄清自己的心思。你对我,可能只是一份怀念,过了这么久,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我对感情看得淡了,只想着趁年轻,抓紧时间实现自己的梦想,未来几年都没有恋爱的打算。所以啊,趁你现在没有泥足深陷,赶紧抽身吧。”
他沉默良久,然后说:“西竹,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感情,不会随着时间流逝磨损消失,反而像滴水穿石,印记越刻越深。如果我说,我从很早以前就泥足深陷了,你会怎么办?”
脑中轰隆而过晴天霹雳。这个可能性,我真的没有想过。
我只记得自己喜欢一个人,执念三年,最后溃不成军惨淡收尾。十年,只是大约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理清思路,然后吐字清晰:“欧恒你知道吗,我闲时自学了西班牙语,最近开始看法语。你不要以为学语言很容易哦,很辛苦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逼着自己学吗?我想以后有能力多看看这个世界,我想以后可以去许多地方,还可以自由地和那里的人们交谈。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明年或者后年去国外,工作也好,读书也罢,几年之内也许不会回来。我现在跟谁谈恋爱就是祸害别人,你明白吗?”
他思忖片刻,问:“你打定主意了吗?”
“嗯。很确定。”
“那如果我愿意等呢?”
有风漏进缝隙吹起棉布窗帘,月华如水,清辉流泻一地,仿佛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那时我笃定着要等一个人,等到最后,遍体鳞伤。
我狠狠心:“我不想你等。”
立业成家
袁更新
已经很久没睡过这张床了。
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妈妈和林栗一间,我和爸爸一间。主卧的这张床,我上一次睡在这里,还要追溯到零八年奥运会,堂妹来武汉看火炬传递。一晃,四年就过去了。
爸爸睡得很早,我把电视声音调低,木然地换着频道。上班之后,可以拿来看电视剧的时间急剧缩减。国产剧一般情节拖沓,动辄三四十集的长度让人望而生畏,我又不喜欢拖进度条。精彩与否,都是创作者的一番心血,囫囵吞枣多少有失尊重。也因为这个观念,得空的时候我看起了美剧,比如《行尸走肉》这样的科幻片,一周更新一集,时间上绰绰有余,又新鲜刺激。
有电视台在播《步步惊心》,陌生而纠结的一段情节,若曦对四爷说:“我忘记你之前,不许你先忘记我。”
我哑然失笑。只有爱着的人才会说这样的傻话吧!如此深沉内敛的一个男人,他忘不忘记你,你如何知道?你若能忘记他,又怎么会在意?
我上了厕所回来,关了电视准备熄灯睡觉。被子动了动,爸爸探出头来:“不看啦?”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还醒着啊?”
“熬夜熬习惯了,哪那么容易睡着的。”说着把枕头竖在床头柜上倚靠上去。
我钻进被窝,把覆在被子外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上半身。
爸爸笑盈盈地看我,话语轻巧:“儿子,你妈告诉你啦?”
我手上的动作滞了滞,点点头,尽量让表情显得自然:“嗯,那边我够不着,你把被角掩好了,不要感冒。”
爸爸拉了拉被子,淡淡地笑:“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还可以。”
我的手在毯子下面紧握成拳,纯棉被套勒在手指上,有些生疼。吸了口气,我问他:“医生怎么说?”
“你知道的,肝癌发现基本就是中晚期。我身体底子不好,肝功能也差,医生不建议动手术。这些年没少在医院被折腾,我也不想去受化疗的罪啦,以前给你奶奶看病的那个老中医,还是找他开的药,挺有用的,这两个月肿瘤没扩大,算是稳定住了。”
即使已经猜了大概,可是亲耳听到这个事实,且是这样云淡分清地由爸爸亲口说出,我的胸口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