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柳焘肩头,向前一推:“她还真是眼明手快,差一点就让她跑了。”
“送完青淮又赶到这,很辛苦,没睡觉吧!”
“我即便三天三夜不睡,也不碍事。习惯了。青淮已经和江门旧部联络上,清点好人马,会师北上,我送她一程,主要怕宣南王在人马中插了什么人,或是路上再生事端,好在平安无事。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郡主现在很生气,她想借此为朝廷筹措粮草的机会,救出家主,没想到粮草被烧,少主现在回去只怕不好。”
“不碍事,我也习惯了。”
江如济一笑低眉,玩笑道:“姑娘不信任江某能保你性命,还是自信能从我手上逃得掉?现在要委屈姑娘和江某共乘一辆车啦!”
鹰扬等江如济上车,放下车帘,长鞭一击,惊空一响,柳焘将脸别向里面,拧着眉,掩住心中懊恼,假装睡觉。
夕阳斜挂,鹰扬听到一路不停的咳嗽声,忧心地冲车里问道:“少爷,找个打尖的地吧,离驿站还有三十里,马也要吃草料。”
江如济知道他冒着危险想让自己下来歇歇,他还没有说话。突然,围着马车卷起一阵狂风,掀动车帘,冲进一缕浓烈馥郁的香气,飘风连声嘶叫,前蹄踏空,鹰扬警戒地勒紧缰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倏忽一道人影闪过,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是谁在这装神弄鬼?这是北郡侯府的车驾,何路妖人还不快快现身?”
“这香气似曾在哪里闻过,你和鬼母天姬也有关系?”他知此香无毒,可见柳焘也没有掩住口鼻,按常理来说,江湖人用的香,不是致幻就是有毒,总之不会是好东西,柳焘显然是知道此香无毒。
“我听说过她,但是并无交情。更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劳动鬼母。”柳焘冷冰冰地回道。在城主的客人中,鬼母出现过两次,那时她还年幼,好奇她总是喃喃自语,身上有异香,便多看了两眼。
江如济按捺住心口阵阵抽痛,回想和鬼母打过的几次交道,说她是邪魅不假,她修行邪术,不择手段,被江湖正派人士所不耻,可她在西南信众甚多,名气很大。
他在西南也不是一天两天,也没听说她做过什么天人共愤的事,反倒是有百姓中了邪术,吃了毒物,她心情好的话还能施以援手。
她对自己也施以援手过,在云垚子给圣上、太子治病期间,她来宫中还劝过自己,让他远离皇宫,还给他银钗。
那支银钗不仅查验出云霄子的丸药有问题,钗中藏着的丸药还救了谢太妃和在场人的命。
她是在帮我。
但她一定不会跑一趟皇宫就为了来帮自己。
她一定还做了什么。
那天大殿的紫荀草香,云霄子的丹药,宣南王据他所知,并不通什么药理。又通药理,又知道紫荀草和丹药可以产生剧毒,究竟是谁?鬼母和车里这个闵地来的女子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风越卷越厉,车盖四角簌簌落下粉尘,最后一阵狂风穿透了车盖,将它抛向空中,四分五裂。这劲力雄劲霸道,不像是鬼母的出场风格,江如济清楚地记得鬼母常着蓝白花底布衣,温柔如午后的海水。
“又有一道黄色人影向后过去了,少爷,要不要我派人过去看看?”
难道鬼母在和哪个绝顶高手比试,他们机缘巧合碰到了?那派几个亲兵过去有什么用?可他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宜去观战,江如济片刻沉默后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