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山顶上极为平坦,远望显得有些光秃。足有蓝球场那么大,生长着稀疏的草坪,草坪里清晰地呈现着有规律栽植的松树幼苗。在山顶平地的东面与蔚蓝之间。矮小的古木在呼唤,仿佛欺盼归家的游子,也如父母亲的肩,挑着曾经沉重的生活琐担,浑然傲立于山巅。
风也越来越紧,起云雾了,缠绕在远处连绵的群山之间,村庄、水库、公路迷朦朦时影时现。
夕阳西下,绚彩满天,红彤彤的西边霞辉,映掩着东面蓝湛湛的天空,而远处四周迷朦的起伏群山,图画着一幅水墨丹青。而在西南角,此时天公作美,升起一团洁白的云团,印着霞光,现出了一抹翡翠色调的火烧云。
夕阳西下,把天边染的金红一片,群山在夕阳的映照下,也透红了。我沐浴在这柔和的夕阳之中,狂劲的西风继续吹乱着我的头发,用手指理了理,准备下山却不舍离去。忽然有一种感觉,要是今晚看星星,再等着月亮爬升起来,该多好呵!
黄昏的脚步很快的,从色彩艳丽的翠绿色油画转变成了黛青色的山水画。金星在微弱的一抹霞光中隐现了出来。群山迷茫一片,已渐渐模糊不清了。星光逐渐隐现了,熟悉的天河也呈现了,如郭沬若所说的那样美,远远的街灯明了。
天鹅座又呈现了应有的活力,飘浮在南方展翅翱翔,北斗星静静地躺在那里,牛郎与织女依旧各奔东西。我想牛朗不知会不会用手机,发一发微信,打一打视频电话,有时也可缓解一下这不知多少年的相思之苦。再者,分隔这么多年了,随着岁月的流逝,生活上相互再也不需要对方作依托了,是不是如现代人,分别的久了,感情也逐渐淡化了?谁离开谁都一样生活,而天各一方,各忙各的事,再也不愿意团聚了呢?感情在现代的社会,牛郎与织女也变得只剩下念想。
星空璀璨隐隐如坐标一样笼罩立在面前,我拿手机照了照路,也如在天河岸边提着灯笼在天街行走。
月亮升起时,群峰静溢一片,偶传布谷声声,终结了我的遐思。取出越野包中必备的手电,照着山路奔跑着下了山。
再见了黄毛尖,今宵离别后,几时君再来?再见了黄毛尖,留下汝传说,让吾再询复。夕阳多诗情,黄昏添画意。画意诗情太绚丽,天长地久永相惜。再见了黄毛尖,夜空里踏过荆棘路,星光下跨越荒野村。再见了黄毛尖,清晨携珠露,定来观日出。
108
那年夏天,洒叔第一次来我店里,显得很是热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客气地给了座位。原来他此行的目的、来收务农户口的养老金。那一年国家刚实行这项政策,洒叔说交得多领得多。最好每人交五百最划算。那年新县农村的合作医疗每人交三十元。我随即交了父母及我们夫妻孩子五人的合作医疗,我那年挣了钱,夫妻俩养老金每人交了五百元,一共一千一百五十元当即交给了洒叔。但我向其讨要养老金收据时却没有。后来村里发了社保卡,但怎样也查不到交费记录,那年符合条件的村民,每人交一百元就行了,才知道又被洒叔摆了一道小小的“鸿门宴”。
一个星期之后,村里的三黑过来闲聊,才知道前两天洒叔被乡政府解职了。原因是村里的小刘想生二胎,交了六千元罚款办准生证,但洒叔并没有为小刘办理。乡政府计生办下乡搞清查时,发现了小刘非正常手续而怀孕。此事闹到乡党委书记处,当即被勒令解职。宣告了他政治生涯的终结。只可惜,那时的法治并不健全,这样一位基层老百姓的蛀虫,“东窗事发”解职了事,在那个时代未免太幸运了。
在忙碌地为生计挣钱之中,不经意间又迎来了暮秋。
枫林如火美如画,西山阶上夕阳斜。纵是漫山叶尽吖,唯见红装浪天涯。风儿又凉透了黄昏,暗香盈窗,独见残红落尽,风拂石楠,琴音淌进潢河。
不知不觉间云层厚了,西风又转作了北风,并很快下起了雨。谁家窗前卷起了帘,只是瞬间,灯照亮了街。唯见巷子深深,似尘封千年。只等那天,枯叶烂于泥田,我仿佛又在梦里回看,看见了那一张头带黄花的脸……
二十一点三十分时,在巷子口,李姐撑着伞,迎着透骨的北风走出了朝阳门……
今年第一波次的寒潮来袭,凛冽的北风呼啸地掠夺着残留在枝梢上未落的黄叶,小潢河两岸的楼宇黯然失色,枯叶乱舞的沿河道上满目苍凉,漫天的雨丝凌乱地翻飞,被橡胶坝拦起的堰水卷起层层涌浪,狂拍着条石砌起的沿河岸,雨雾隐去了黛青的群山。
前几日乡下老家有事需要帮忙,下午十九点李姐才匆忙赶回县城,今天是星期六,读高中三年级的女儿打电话要回来添加衣服,到二十一点五十分放学。
窗外陡然下起了雨加雪,巷子的路灯格外昏浊。李姐的脚今晚有些不听使唤,路有点滑,又有许多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学校走去。
在接女儿回去的路上,到了潢河路与步行街交汇处,由于路滑,有位女生骑电瓶车摔倒了。
李姐慌忙赶上去,扶起了这位学生,女儿赶上前扶起电瓶车。询问了女生,问题不是很严重,只是脚扭了,感觉有点痛,李姐弯下腰拿捏了几下,扶着让其走了几步,发现骨头没有受伤,问明地址后,便拦了辆出租车,把电瓶车帮司机抬进后备箱,付了钱叮咛了司机:
“一定送到小区居民楼楼梯门口师傅,我记下了你的车号,以后好感谢你哈!”
李姐是在朝阳门做生意时,我偶尔发现的。若年不见,仍是原来那样匀称的身材。她居住在我租的门面房对面三楼。是一位富有热心肠的热情大方的居家妇女,我当时认真地看了好久,确定其便是在安阳认识的那位柔弱的李姐。已隔十八年,往事又在我心中浮起。
我刚好那天没有忙着裁衣服,歇下来在阳台的窗前喝茶,看见了不远处路灯下李姐机警而敏捷的一连串动作。
雨加雪一直在飞舞,点点朵朵,还有李姐母女俩撑着伞,在夜色中逐渐在楼梯口隐去的背影……
那一幅有着东方女性线韵的美丽身姿,多年来一直萦绕在我记忆的角落,当今天回忆到这一幕,李姐的身影便翩翩出现在,那一次寒潮来临时,那一年那个晚上雨加雪的夜里,那一刻如此美丽的风景画里……
那一年我三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