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1]当个逍遥侯爷做生意不好吗?李怀山为什么要冒这种掉脑袋诛九族的险做这种生意?”洛清河道,“姚言涛跟李怀山做过生意,他当然知道这位襄垣侯不傻……钦州的粮被换了变卖,济州的粮不得不北上,国库的储备也会随之削减。最直接影响的又是谁?”
宗平眼神一凛,阒然间握住了刀。
是燕州,是北境的守土将士。
雁翎和襄垣侯可以说毫无干系,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在事情形迹败露之后,他派出手下人截杀上京诉状的人,又为什么要自己进京落入三司的眼下?
他来长安,要见的是谁?
“能做主授意襄垣侯做这样的事情,又极有可能来自长安朝廷。”洛清河侧眸,眼神平静,“姚言涛敢贸然动作,把整个姚家砸进去吗?”
这就是世家出身者的无可奈何,家族之命,重于己身,行事总要权衡的。
只是权衡之下的结果……总会有人要被舍弃。
校场操练的喊声依旧此起彼伏,三伏天的酷热席卷着每一寸土地,但这番话却让人的心在刹那间如坠冰窖。
“我不明白……”宗平摇了摇头,这位向来稳重的近侍的声音都有点抖,“为什么?雁翎关外是累累白骨,多少戍边的将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亲人……主子,为什么总有人想着让我们败?!”
洛清河垂下眸,道:“他们不是想让雁翎败,打仗总有输赢,古往今来没有几个领军之将是纵横不败的。他们是想让……让洛家败一次。”
将门之府,数代的累累军功,到了如今,这份军功在朝堂上的许多人眼里早已变了质。铁骑败一次没什么,只要雁翎关不破,中原沃土之上依旧是歌舞升平。但洛家……她洛清河只要败那么一次,败掉的就是肩上的荣耀和靖安府的命数。
利刃蒙尘,自然可以随意丢之弃之。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那时洛家还有人,而现在……
一时间皆是沉默,直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总督!”匆忙跑来的禁军少年喘着气,指了指校场门口的方向,“启禀总督,门外……大理寺来人,说是请您过去一趟。”
大理寺?宗平连忙看向洛清河。
洛清河下意识地蜷了下指节,道:“有说旁的吗?”
“旁的倒是没有……”少年挠了挠头,又忽然一拍手,“哦对了!还有个后来的,我都要过来通传消息了,把我叫住给了这个,说是请我转交给总督。”说着便摊开了原本紧握着的手掌。
宗平瞥了一眼,蓦地一愣:“这……”
他掌心放着的是一根细绳。
这东西给一般人估摸着根本瞧不出是什么,但在军中混迹久了的,却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东西的本来用途。
这是挽弓的扳指的系绳。
洛清河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她伸手把细绳拿了过来,忽而轻笑出声。
宗平给了她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但到底还有人在,他那满腔的疑问便只好咽了回去。
“知道了。”洛清河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疑惑,只是道,“宗平,这边你看着,我先去一趟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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