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也从未说侯爷的商队有什么问题。”温明裳勾了下唇,“你紧张什么呢?”
上首的赵婧疏眼神一动,目光跟着便扫了过去,恰好跟侧身的温明裳撞个正着,她沉吟须臾,轻轻一点头。
温明裳眼神一凛,话锋一转道:“但钦州府此前已用侯爷给的银钱自丹济两州购置了亏空的额度,结以两州上报的数目,还有供以燕州的那一部分,侯爷想知道……这里头差了多少吗?”
“是济州的一半。依照这样算来,侯爷做生意的那部分是两州剩余都拿不出来的数目。而这些粮食,无一例外都送往了玉良港。”
李怀山肩膀猛地一抖。
“我想请问侯爷。”温明裳转身,目光直直地看向李怀山,“丹济两州都拿不出的粮食,侯爷是从哪些家粮铺低价购入这些粮食,经由漕运转移走的?”
“望海无垠,没有任何外邦商人会买这种不易保存的物品通商,侯爷自玉良港而出的这批粮食,又到底运向了何处?”
字字相逼,分毫不让,李怀山额角都见了冷汗,但面上却还强撑着镇定道:“这便是本侯的私事,又与这纸诉状的私吞田地有何干系?温司丞,你这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侯爷觉得没有关系,那下官便请一人告诉侯爷此间干系在何处。”
门外脚步声渐进,男子跨门而入,拱手一礼。
李怀山的表情在刹那间骤变。
“草民姚言涛,见过诸位大人。”
泉通姚家的幼子,当今海上商贸的话事人。
烈日高悬。
新校场还未建成,但需要人盯着,故而洛清河这两天调了一队人过去,点了两三个这几月观察下来还算靠得住的佥事看着。宗平听说的时候还在好奇依照往日自家主子这事事上心的习惯,这回怎得没亲自去。
直到他在老校场寻到人。
“主子?”宗平看着洛清河提着新亭在地上勾了两下,疑惑道,“你这是……东南的地图?啊,是襄垣侯的事情吧?”
洛清河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听说今日大理寺在城门前把人拦下了。”宗平道,“就是不晓得那位温大人能不能就此把人扣下。”
“说不准。”洛清河收了刀,“有姚家人在呢。”
“姚家?”
“大理寺查田税是查不出来了,要查海商漕运,就不可能避过姚家。”洛清河屈膝蹲下,随手捡了枝路边的枯枝作笔,在地上那张简略的图上圈了几处地方。她把圈起的几处勾连在一起,一边道,“姚言成是阁老的弟子,是那位温大人的师兄,他年岁不大,但在内阁中的名声已如当年的阁老,若是不出意外,将来元辅的位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这样一个人知道了这样的事,还是他的小师妹开口请求,你觉得他会不答应相帮?”
宗平拧着眉,闻言点头道:“确然如此,但主子如何能确定……姚言成的意思便能左右姚家的想法?毕竟他身在朝中,商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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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能左右姚家的想法,而是姚家必定会卖一个人情。”枯枝在指尖转了一圈,洛清河停手,把它钉到了属于玉良港的那个圈子上,“生意人,精明得很,更何况他们还是皇商。漕运异动,虽然只是李怀山自己在折腾,但泉通离钦州太近了,姚家本家对这些不可能没有察觉,但这样的异动是为什么,又会如何影响大梁,这就不是一夕之间能想得透了。”
“主子的意思是……他们早有觉察,但从未有所动作甚至放任不理,是在看李怀山究竟要做什么,这批粮又要送到哪儿去?”宗平思忖道,“可即便确定船只从玉良港出海绕过周山到了交战地,他们也还是没有阻止不是吗?”
“若是姚言涛一人,他未必不会阻止或是上报长安。”洛清河站起身,她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但那是一整个姚家。”
宗平怔了一瞬,又听到她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