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弘晏脑袋里的疑惑愈发深了。
如此紧张的情形之下,他不忘抬起头,仔仔细细扫描阿玛周身,生怕阿玛同李大总管一样,出现【脑补过度】的红箭头,遗憾的是,没有。
唯有一个心跳速率过快,超出正常水平,但弘晏觉得自己也有这个症状,于是收起疑惑,不再在意赢不赢这回事,乖乖站到太子身边,瑞凤眼一眨不眨,伸起脖子往里探。
里间。
太医候在屏风外,瞧见宫人出入有序,井井有条的场面,微微颔首,暗赞一声。
不论嬷嬷还是产婆,皆屏息细语,凝神以待,抑住忙乱,没有高声喧哗之人。太子妃娘娘胎位极正,懂得收气,也懂得何时使力气,他这心便放了一半,只等小阿哥或是小格格顺利降生,高高兴兴领赏去。
有皇长孙殿下在前,太子妃娘娘没有生男生女的隐忧,不论如何都是大喜。能抢下安胎这个活儿,不知有多少同僚艳羡于他,想到此处,太医颇为自得,反倒变得更为专注,竖起耳朵聆听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
太子妃微闭着眼,额间浸出汗水,双手攥住锦被,神色尚且冷静。全嬷嬷绕过屏风,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太子爷在外头候着,小爷跟在一旁,还问老奴能否进来瞧瞧,甚是担心您呢。”
太子妃紧蹙的眉心松开好些,睁开眼,眸光柔和万分:“元宝不是刚刚睡下?”
“是,外襟散散披着,鞋子没穿正,太子爷没舍得说教,亲自系上了。”全嬷嬷笑道,“您可要用些劲儿!主子们都盼着呢。”
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一门之隔守着她,此言胜似慰藉,同人参补丸没什么两样,太子妃眼底的光亮愈盛,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
没听见额娘的叫喊声,弘晏有些发慌。
上一世没有弟弟妹妹,没有结婚生子,孤身一人对此毫无经验,却也知道生产是趟鬼门关,何况医疗不如后世的古代?
给太子妃的扫描虽一日不落,也没有发现“不顺难产”的红箭头,历史上的额娘还有好长的寿命,但他还是怕。
太子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就差踱出残影,弘晏抿着唇,虚弱地开口:“阿玛,别晃了,再晃就要不行了。”
“……”太子脚步一停,怀疑这个不行指代多义,又觉得单他自己误解,想了想吩咐左右,“拿椅子来。”
于是父子俩排排坐,掌心紧贴膝盖,坐姿颇似后世的小学生。
弘晏见他爹照着学,为排解压力,忍不住开始唠嗑:“儿子出生之时,阿玛是何表现?”
太子一时被问住,陷入回忆之中。
心态不一样,压力不一样,期待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如今的他更为担忧,更加记挂福晋。一时间感慨万千,心下酸甜,只这话不能同元宝说,元宝不懂。
“是何表现?孤……就是那般表现。”
弘晏噎了一噎。
压力没排解,天儿被聊死了。
忽然间,太子妃略微高声的痛呼传出,在安静的夜晚很是突兀,听得弘晏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唬得太子眉眼巨颤,心漏跳一拍,便见元宝皱着包子脸,一字一句地严肃道:“神女教我医术,其术包罗万象,接生的活儿不在话下,或许帮得上忙。”
说罢就要往里冲,太子:“…………”
何柱儿站在一旁,闻言面色空白,差点跌坐在地;三喜临门不逞多让,恍惚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