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得了母亲的赞许,一时有些得意,借着桌子的掩盖,肆无忌惮揉着鹿城的手心。
鹿城面上是得体的笑容,指尖用力扭了她一下。
乔司吃痛,抽回手放在桌面上,左手生涩地拿起筷子。
坐在她右手边的南浔,瞥见了她手心里的指甲印,摇了摇头。
没出息
乔司为挽回点颜面,开了个话题,“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岳溪惯用冷嘲热讽,“你要准备什么?这顿饭你有出过一份力吗?”
又被噎了,乔司无语,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一家子人里,岳溪拥有绝对的话语统治权,其他人性格要么沉闷要么温和,不会也不敢与她争辩什么。
她说一,所有家庭成员都得乖乖立正站好,唯独乔司身上带了丝叛逆,在立正的同时,试图伸出颤巍巍的脚去稍息,被发现后,立即收回腿接受一顿铺天盖地的收拾。
乔父碰了碰岳溪的小臂,让她收敛一些,对孩子别这么凶。
夫妻二人极少见子女,乔司幼年还好,那时候岳溪在球队不受重视,还有时间陪家人。她那个年代的球员,接受的训练是最辛苦残酷的,没有好的运动场地,也没有什么保护装备,全身的伤病,全靠极强的服从性和忍耐力熬过来的。
等岳凝在球队慢慢有了话语权,渐渐没有人能压制住她了。
也因此,在对待家人的时候,也会带上这样强势的性格。
岳溪也深知自己的臭毛病,试图去改,她软下脸,给每位家庭成员都夹了一筷子菜。
轮到乔司,是一大筷子的苦瓜,绿油油带着浅白色,盖住了她半个碗面。
乔司夹进嘴里,脸立马皱了起来。
苦瓜有些夹生,内里的苦像是凝聚了很多倍,在她牙齿间炸开了,“姆妈,这苦瓜有点苦。”
岳溪好不容易放下脸给她夹点菜,她还挑三拣四的,捏筷子的手紧了紧,欲打又止,冷冷道,“我觉得你的命运比它还苦!”
这句话放在十年前,乔司至少是要挨上一筷子的。
一旁偷偷观望的乔埔低下头,脸埋在碗里,竭力隐藏嘴角的笑意。
兄弟姐妹间,一方被骂,另一方只会感到快乐。
这大概就是情绪守恒定律。
乔埔比乔司大了许多,乔司记事起,母亲就很忙碌了,打骂次数也少,但乔埔直到成年,都是一直笼罩在母亲的阴影当中,他在工作中极强势,一旦母亲在场,就会莫名的害怕,这几乎成了生理反应,他从不敢反驳她。
乔司就不同了,她像块没有打磨完全的玉石,外面倒是温顺,内里依旧顽皮,总会时不时挑起母亲的怒火。
有她在,家里总是鸡飞狗跳的。
乔司埋头下去,把苦瓜堆到一边,嘴里轻轻冒出一句,“就是很苦。”
但是谁都听得见。
“苦什么苦,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苦都吃不了。”
岳溪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刚嚼了两下,腮帮子就不动了,“谁做的菜,苦瓜不知道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