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在忧虑什么,眉头的痕迹又深了些。
得赶紧请甪里大夫过来看看,就怕是哪里不舒服,又不肯直说。
他检查烛火,确保能够一直亮到天明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后窗,翻出去。
避开巡夜的坊丁、武侯和金吾卫,他来到东都府,以前随太子来过,所以轻车熟路的来到林府尹办公事的书房。
书案上堆着好几摞文书卷宗,因为他们这桩案子要紧,所以很快在一份卷宗下面,找到了名单。
厚厚的一沓,参与之人的姓名,原籍,官职或营生,住址等都详细记录。
俞烨城看着名单,想起棺中之人的模样,手指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平复下心绪,将会有关联的人的名字抄写下来。
抄完,把所有东西归置原位,他原路返回海园。
晋海川仍睡着,不过眉间的皱痕不见了,他安下心,脱了衣衫,在他身边躺下后,将人揽入怀中。
安安稳稳到了天亮,刚吃过早饭,外面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永盛镖局的唐镖师,另一个王丈人在东都经营白事,从前在衙门里做过好些年仵作。
阿牧负责缠着陈荣和熊仁,方便他们说话。
“昨日雨大,义庄后面的山坡不时有石块滚落,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整个儿塌了,霍永富慌慌张张地跑了,我们终于找着机会验尸。”唐镖师说完前情,示意王丈人继续说。
王丈人道:“小人看过尸首,确实是溺死。又用些办法再三勘验,未找到其它伤痕。如果要深究,会在尸首上留下难以掩藏的痕迹,被人发觉。”
和东都府勘验的结果一样,恐怕接下来刑部与大理寺也找不出问题。
晋海川问道:“尸首是否已肿胀腐烂的厉害?”
王丈人点头,“是,眼下天气热,连连下雨更是燥闷,不易保存尸首。”
晋海川道:“皮肉伤会更难验出。”
王丈人附和,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俞烨城拿出昨夜抄写的名单,交给唐镖师,“麻烦你帮我找一些闲汉,打听这些人里有多少目前留在东都城内的。”
“好。”唐镖师仔细收好名单,又道:“今早霍永富回来了,有一个跟随死者家属来做白事的和他说过几句话,可是王丈人认得东都城内外所有做白事的,却从未见过这个人。我正好回城来找您,一路跟着他,直到城南里仁坊,不慎跟丢了。因为那儿有官兵驻守,逗留太久会被盘问、驱赶,所以只好留人在坊门外盯着,我们先过来了。”
“里仁坊……”俞烨城的心一抽。
晋海川握紧他的手,问道:“唐镖师和王丈人能否描述下此人相貌?”
两人点头。
晋海川示意俞烨城拿来纸笔,按着他们的描述,画下来。
面生的很,他问俞烨城,“你见过吗?”
俞烨城脸色微微发白,有些愣神,好像沉陷在可怕的梦魇里。
他想起上一回在甪里大夫的马具店,他神秘失踪的一个时辰,和回来后身上奇怪的脏污。
那次,他一定是偷偷去了里仁坊,甚至下到那口井里。
唐镖师提起里仁坊,又让他想起井底是怎样的惨状了吗?晋海川自己都不愿意回想,高声喊道:“阿烨!”
“啊?”王丈人先被吓了一跳,哪想到一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气势这么足。
俞烨城肩膀一颤,回过神。
“看看画像,认得吗?”晋海川把画像交到他手里。
俞烨城端详着画像,一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