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总往我身上绕。”李岚笑道,“你这个人从小就是这付德性,每次做贼心虚的时候,总会找点东西,找点借口去反咬别人,企图混淆视听。可是三顽皮同学,你必须记住,你面对的是我李岚,你必须要相信,这些年来,我已经以雪亮的眼光,充分看透了你的本质!”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世界上令我感到最可笑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大言不惭地说他看清了某个人的本质。你要是说看清了某个人的本性、本能,我一点异议都没有,那确实可以从动物学的角度得出结论;但若你说你看清了某个人的本质,在我看来,就实在太过于邪门了。
所谓“本质”,是指事物本身固有的根本属性,引申到人身上,就是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假设有这么一个人,他一辈子从不与别人交恶,只是勤勤恳恳地耕耘着他的一亩三分地,赡养高堂,养活妻儿。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人“手把文书口称敕”,扔给他“半匹红绡一丈绫”就把地收了去,他失去了土地,无力再承受负担家庭的责任,眼看一家人生不如死,于是一怒之下,杀死了收去他土地的人。然后法官表示,“人虽有情法无情”,杀人偿命,结果把他给毙了,那么是否可以说,这位仁兄本质就是个杀人狂?这种观点,无疑是在扯蛋。人是最最善变的动物,思想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今日之所谓善人,明日即可能成为恶贯满盈者;昨日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凶狠强盗,今日即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见,人只有自然属性上的本质,根本没有思想上的本质。至于像某些学者所说的那样,人之所以认不清自己的本质,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属于彻底的胡说八道。这种话,具体用来指人生中发生的某件事情可以,推广用于判断本质,是王八蛋干的事。现在李岚居然大言不惭地说充分看透了我的本质,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哟,还以雪亮的眼光,充分看透了我的本质,真够经典的!难道当年你也跟着孙大圣大闹了一回天宫,然后两人一起在老君炉里被炼了一把?”我笑道。
“没炼过也我能看透你。三顽皮,你就别装模作样地绕了,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吧,我党的政策你也清楚,一直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李岚笑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把小姑娘给那个了?”
“给哪个呀?”
“还装?”
“什么叫还装?我根本就没装,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故意装聋作哑,逼着她扮不成淑女,“别看我混了张大学文凭,那是假的真文凭,只要进了大学,王八蛋都能混上。其实吧,我这人现代汉语水平一直都很差,尤其是词义理解方面更差。你老是使用代词‘那个那个’,我没办法搞清楚你的意思。”
“切!你也用不着装,我直接点破你吧。”李岚果然上当,“你当真就没和小姑娘上过床?”
“和她保证没有,和你有。我说的要是假话,天打五雷劈。”我诚恳地说。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说,你们俩在性方面……”
“在性方面怎么?”
“在性方面,你们有没有过……亲密接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066 下流就下流吧
相信李岚在说出“亲密接触”这四个字时,脑子里是经过一番斟酌的,毫无疑问,她是想避开给人以粗俗的感觉。这是咱们天朝人民的优良传统,为了避开某某东西,就想方设法换个词或换个字来表述。这种作风,古已有之,文言文中很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通假字,就是典型表现。
我对此向来是深恶痛绝的,就如我现在对网络上所谓的“敏感词”一样深恶痛绝。当政者出于某种目的,竟然给本身无辜的词语打上“敏感词”的烙印,其愚蠢的程度,决不亚于掩耳盗铃的那位仁兄。他们疏忽了这会暴露他们的用心所在,疏忽了词语之间可以相互转换,更疏忽了以后会给后人制造出多少麻烦。举个例说,当富士康的几连跳发生后,“跳楼”就成了“敏感词”,但这个词义在汉语中不用是不可能的,于是,为了表述,我就不得不将它写成了“自由落体运动表演”。我们可以说,“敏感词”的设定,在很大的程度上充实和丰富了汉语的词库,但我不知道,当后人在看到“某年某月某日,富士康的员工又进行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表演”这样的句子时,会对曾经的历史有什么样的理解。
既然是深恶痛绝,我自然也就不可能让李岚得逞。于是我刻薄地说道:“亲密接触?你如今还挺能琢磨词,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干嘛不直接说操呢,你操过她没有?这么问,多简洁明了、通俗易懂!”
“我哪像你这么流氓!”李岚说,“说呀,有没有?”
“我的小岚岚啊,你真够无聊的,小姑娘才多大,我跟她上床,难道想把自己送进牢房去吃老米饭呀?”我说,“到现在我真有点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你会把我想成这个样子,昨天夜里我就应该把你给顺理成章地操了才对,省得你今天冒出来这么一大篓子的废话!”
“呸!你以为你就能得手呀?”
“哟,你以为你还有反抗能力呀?”我笑道,“就你那付死狗样,你还能知道什么呀?别说是我把你给干挺了,就是叫上一个排的男人挨着个把你给轮上个几遍,没准你还云里雾里,当自个儿在做春梦呢!”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真下流!”
“下流就下流吧,我也没指望谁把我当成上流。”我说,“你不是说外面传说我是海关吗?下次我一定找个机会把你给干挺了,那样的话,我在你眼里也就算是名副其实了,省得你老是怀疑我冰清玉洁的本质。”
“你冰清玉洁?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李岚说,“应该是用道貌岸然来形容才对吧?不,你连道貌岸然都不能算,人家那些道貌岸然的,起码表面上还是个谦谦君子,你呢?满口都是下流话,就是个典型的大流氓!”
“你错了,真正的大流氓,是只做不说的。”我笑道。
“你会说也会做,是大流氓里面的大流氓!”李岚说,“好好的一件事,你要是不往男女那方面扯,就好像不能说话似的。我真弄不明白,你对男女之间那点事情,就这么感兴趣?”
“我不感兴趣,但是,要把一件事情说得很快就让人明白,借用它不可。”
“放屁,多少做学问的人把多少事情都说明白了,写出来的书都是一本一本的,他们怎么不像你这样下流?”
“他们要装逼呗!”我说,“明明用几句话就很容易说明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