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城(书友风华国岳推荐),也就是被陈绳武称为维英兄的男子身穿着一身清廷六品的武官袍服,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其实是瞿式耜的旧部两广反清地下组织的龙头之一,只见此刻他脸上挂着羞容,拱手向陈绳武说到:“还是陈兄弟看得准,兄弟自愧不如。”
“维英兄不过是没有见过世孙而已,若是见过了自然不会判断有误。”陈绳武借着让对方下台阶的机会吹捧了郑克臧几句,等双方的场面话说完了,他这才转入正题。“想来台湾很快会跟咱们恢复联系的,只是不知道维英兄这边做好准备了没有?”
“粤北、粤西各府县的人牙已经都谈拢了,只等广州这边的青楼建起来后,就可以用向广州提供婊子的名义光明正大向台湾运输妇女了。”岳城如此回答着。“只是兄弟官位微小,人面窄,人情薄,这一路上的关卡还需要打点,可这钱的问题?”
“钱确是个大问题啊,这仗虽然世孙打赢了,可台湾的损失也一定不小,恐怕一时间也没有余力来支援你我。”陈绳武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办法来。“对了,维英兄,咱们或许能跟粤省的海商们打个商量?”
“怕是有些困难。”维英兄想都没想就摇头反对。“姜士桢这个认贼作父的家伙对广东私商清理的太过厉害。”维英兄口中的姜士桢就是现任的广东巡抚李士桢,崇祯十五年,皇太极破关进入直隶山东抄掠,其父姜演在逃命途中被后金兵杀死,他本人也被后金掠到了关外,结果受不了苦的他对鞑子卑躬屈膝,没两年居然靠着菊花成了金人正白旗佐领李西泉继子,从此改姓李,自打有了假鞑子的外衣,他从此开始飞黄腾达,先后做了长芦运判、安庆知府、两淮盐运使,后来又因为妻子成了康熙的奶娘、儿子李煦成了康熙的伴读而一飞冲天,由知府而道员,由道员而布政使、巡抚,女儿还嫁给了曹寅为妻(据说是曹雪芹的外祖母),成为了那些想当奴隶而不得的人眼中高山仰止的前辈人物。“如今敢私自出港的人实在不多,一个个小心的跟鬼似的,要是再跟他们要钱,恐怕适得其反呢。”
“如此说来,这条路行不通喽?”陈绳武眉头一凝,他思来想去或许可以打打地下道门的主意,不过那边跟维英兄不是一条线,所以他不会跟对方吐实,只是说到。“我再跟台湾联络一下,钱的事终归要解决的”
141。尾声(8)
永历三十七年八月二十九日,也就是东宁之战结束后的第十四天,澎湖清军因外援不及,食粮将尽的原因向返回澎湖海域执行封锁任务的童子军投降,此前在诸罗北境的叛乱清军俘虏也已经全部剿灭,至此后世称为澎湖…东宁保卫战的癸亥之役宣告结束。
但台湾的战事消停了,却并不代表战火就此彻底熄灭了,趁着清军主力被歼灭,闽省海防空虚,童子军水师多次出击,不但多次炮击金厦、铜山、南澳等地,甚至还北上定海、海坛,堵着闽江口,给清廷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清廷为此再三勒令浙赣粤三熟调兵进入福建,但各路援兵或因为山高路远交通不便,或因为当年跟郑军交手的余悸尚在,或是粮秣整备不齐,因此进军速度并不是很快。趁着各路姗姗来迟,童子军果断发起若干次小规模的跨海作战,屡次打破姚启圣修筑的边墙,攘挟着数千口百姓和大量物资陆续东渡台湾。
九月初十,吴兴祚派遣使者前往澎湖招抚,结果人船皆为郑军所扣押,迟迟等不到消息的吴兴祚又在九月二十日派出第二波的使者,但依旧一去不复返。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吴兴祚拜会了姚启圣,在病榻前向其讨教抚台良策。
“老大人,如今闽省危急,皇上那边又亟待着咱们拿出章程来,”吴兴祚向姚启圣诉苦着。“可几次派人到海逆那里,却音信皆无,这是什么道理?莫不是下官的声名不显,要不下一回还是打着老大人的旗号行事。”
“伯成兄,这件事是你办差了。”姚启圣有气无力的说着,他的病一多半是心病,若是没有心药估计是治不好的。“海逆向来得志便猖狂的,你几番派人去招抚,焉不是跟海逆再说,朝廷撑不住了,请你们快些投降吗?”姚启圣摇着头。“海逆不漫天要价是不可能的。”
“老大人,下官也准备好海逆漫天要价的。”吴兴祚苦恼的说着。“可是对面扣了人也不给回应,就算是咱们想就地还钱,这不是也没有机会吗?”吴兴祚表情急切。“归根结底是要海逆现在停了对闽省沿海的袭扰,不谈又怎么成呢。”
“伯成兄,听老夫一句话。”姚启圣看着这位原本可以转任两广总督的老部下轻叹一声。“朱钦少年得胜,正是骄狂之际,你再三派人也不过是助长其气焰罢了,不如镇之以静,其实沿海实行封界令多年,他们能抢多少?至于海逆可能深入内地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就算朝廷兵败东宁,可元气尚存,不客气的说,海逆敢冒险吗?”
“话虽如此,可是还有不少刁民恶党越墙而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署理了福建总督,吴兴祚才知道福建的窟窿有多大。“万一之间勾连,海逆再度西犯怎么办?”
“伯成兄,这可能吗?”姚启圣反问了一句,随即看到吴兴祚眼中的那抹精光,他忽然神色一动,原来吴兴祚是在打军费报销的主意,一念及此,姚启圣不再多说什么。“既然伯成兄想打老夫的旗号,那只管打去好了”
蔡通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几次到宾童龙的港口来寻找东宁的来船了,二十次还是三十次亦或者是四十次?每一次满怀希望而来,结果却失望而归。渐渐的,渐渐的,就连宾童龙人的眼光看自己也有些不同了。正当他已经失去希望,只是机械的重复着自己的使命之时,一队悬挂着童子军军旗的福船赫然映入了眼帘。
“原来是你这家伙!”望着靠岸后从福船上走下来的孙飞(注:书友haohaouis推荐),心情激荡的蔡通情不自禁的在对方的胸口重重的锤了一拳,只打得孙飞呲牙咧嘴的,但蔡通却只是以为对方在作怪,便丝毫未加留意,只是一个劲的追问着东宁之战的详情。“快说说,抓到施琅这个汉奸了没有?”
“那家伙是个狠角色知道自己不成了,就给自己来了一剑。”孙飞回答着,同时手还捂在胸口,这时蔡通才发现对方的不妥,对此孙飞解释着。“在蚶西港阻敌的时候吃了清军一家伙,虽然有锁子甲护着没破了皮肉,但肋骨折了一根。”
蔡通一惊,急忙关切的问道:“那你怎么还出来乱晃,在家里好好养着呗。”
“这里不好打夹板,在家养着也是这样,还不如出来走走,据说这样还好得快。”孙飞却轻描淡写的说着。“对了,主上把我调到职方房了,房上又派我来宾童龙,今后咱们俩就重新搭伙了。”孙飞解说着自己的新身份。“另外,房上还给了六个伤残老兵,占婆、广南这一块就先靠咱们撑起来了。”
“房上的任务是?”蔡通问着,但孙飞却笑而不答,他恍然大悟。“看看,这些日子着急上火,连规矩都忘了,好,咱们回去慢慢谈”
“这一次,主上从战利品中拨出了四百门鸟铳和六门二寸佛郎机后膛炮作为宾童龙商栈的运作经费,其中两百门火铳和四门佛郎机炮是直接作为向宾童龙人租借金兰湾的地价。”回到蔡通临时租借的商馆里,孙飞详细介绍着郑克臧的的指示。“今后,菜头你就以本藩的官方身份主持金兰湾的武装商栈,而我就以商人的身份留在宾童龙港商埠,咱们一明一暗,以免宾童龙人屈服清虏的压力后被一网打尽。”
听到让自己主持武装商栈,蔡通的眼眉顿时一挑:“如此说,世孙,不,主上已经许可了在金兰湾设置远航营的补给站喽?”
“没错,东宁之战刚结束,主上便在第一时间决定将金兰湾作为日后水师在琼州西面的落脚点,但是目前本军的损失不小,一时半会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加强水师方面,所以暂时不需要你大动干戈把军港、炮垒、要塞都建好了。”这个固然是因为暂时还不需要这么做,同时也是因为明郑方面缺乏足够的财力。“我在来的路上想过,这样也好,至少现阶段咱们还不会跟宾童龙王起冲突,不过,你还是要想办法组建一支一两百人的护卫武装,教头可以用这次来的老兵,至于武器,火铳和佛郎机炮反正有多,你可以截留一部分装备起来,另外刀枪、甲胄什么,缺什么报给东宁,下一次直接给你运过来。”
蔡通按捺住兴奋好生思索了一会,这才若有所悟的探问道:“可是今后东宁就不再向咱们提供经费了?”
“东宁现在属于百废待兴,不指望你我反哺已经很不错了。”孙飞实话实说着。“当然后续的支援肯定也有,但归根结底还要咱们自己能闯出一片天来。”孙飞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口中咀嚼了两口,然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