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我听过很多次。几乎每一个被吸血鬼盯上的猎物都会爱上杀害他的恶魔。”安德烈半俯身子,头发擦过莱恩斯的左侧脸颊,身上的味道随着微风扬起飘散在空气中,“心跳加速,血管收缩。我们的唾液擅长模拟喜爱带来的生理反应以锁牢猎物。即使蛛网上的蝴蝶只剩下翅膀,依然认定自己停留在花蕊当中,这是血族引以为傲的捕猎道具。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懂风情,但你好像跌入陷阱了,猎人先生。”
安德烈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冽,上位者天生的语调含有轻微的讽刺味道,能极好的掩盖所有其他细小的情绪。安德烈熟稔地挑开猎人的衣襟,指尖暧昧地滑过莱恩斯腹部和腰侧。
“安德烈?”冰冷的体温激起肌肤的本能战栗,吸血鬼总是难以揣摩,莱恩斯不打算接受在门外做这样亲密的事情。
“要产生生理反应再简单不过。”安德烈的声音没有温度,平静如常,与他正在进行的动作有些违和,“不过是血族捕猎的基本技能,别告诉我探长先生连这个都不知道。”
空气中血族的危险味道让莱恩斯惊醒,战斗本能不断传递出脱离感情以外的信号——生理的冲动和心理的喜爱,你真的能分清吗?面对一只强大的血族,你的心智真的依旧残存吗?
莱恩斯呼出一口气,升腾的体温经过严格的克制后下落,连同被感情裹挟的冲动一起压制。
血族禁地的潮湿阴冷足够莱恩斯冷静下来重新审视安德烈。
余光中的血红眼瞳闪烁着胜筹在握的光芒,被压迫的唇角露出一点点獠牙的底端,在离脖颈皮肤两指的地方停留。
安德烈的表现同一只即将享用美食的吸血鬼一模一样。恶劣的玩弄,然后吞吃入腹。这就是血族进食的把戏。
脖颈间的凉意从皮肤渗入血管,除了吸血鬼凑近的危险气息使身体僵直,莱恩斯还能感应到腰间别着的匕首和银枪。在与艾德里安战斗后,他仔细地擦拭了武器的每一个部位,将可能老化或者不再锋利的部件加工。现在它们都是得心应手的道具。
手指只需要轻微蜷缩就能拿取使身体感到安全的保障。
要这么做么?
莱恩斯被睫毛遮盖大半的眼瞳无声地转动,观察安德烈任何细微的动作。
吸血鬼持续又安静地散发着野兽的味道,猎人的本能不断地警告与提醒,心里的红灯常亮,却始终没有等到应有的袭击。
——就好像捕猎者在等待猎物的逃亡一样。
安德烈的手在腰胯处停止,对身体结构的高度熟悉,让他通过腹部收紧的肌肉准确感受到莱恩斯身体的变化:“我们之前做的事情就和现在一样,它会发生在任何一只吸血鬼和人类之间,无关身份与感情。”
莱恩斯转动手掌,肩膀因为肌肉牵连而耸动,这样明显的变化逃不过一只吸血鬼的眼睛。
而安德烈依旧维持着动作,獠牙因为嘴角扬起而露出多了一些:“对于有趣的人类,血族愿意花些心思再去享用,那是猫对待毛线团的感情。期望吸血鬼和人类作为平等的种族谈论感情太不切实际了。”
“是吗?”莱恩斯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复。
安德烈想要表达的意义在莱恩斯眼里已经不再重要,他发现了比躲避陷阱更有趣的东西:如果刺向你的獠牙目的不再是为了进食或者夺取生命,野兽的爪子再尖锐有力,也失去了令人恐惧的资本。
“左右你的不过是由生理产生的xing冲动。坦率一点,长官,爱情这种无聊的……”
“依照你的理论,顾问先生,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快点开餐,享用美食吗?”莱恩斯的手掌蜷起,却没有去触碰匕首或者枪支,手肘大幅度弯曲,粗糙的掌心压在安德烈的后脑,代替犹疑的捕猎者缩短了獠牙与脖颈的距离。
露出大半的锐利牙齿被向下的嘴角掩盖,愉悦的,胜利的气息悄然消散。比起方才那只张牙舞爪的花猫,现在的安德烈才真正展现出属于血族的危险味道。
莱恩斯并不为生命安全问题而忧心,相反,能够拨开一只吸血鬼常年带在外面的面具让他格外愉快。
露出的獠牙可以是捕猎者落下的网,也可以是猎物逃跑的壳。繁复话语下真正想隐藏的一定是更甜美的东西。
柔软发丝剐蹭着掌心,紧贴脖颈的唇紧闭,没有一点能够划破皮肤的尖锐物体露出。
莱恩斯能感受得到,安德烈目前的心情糟糕透顶,但遗憾的是,他则愉悦得不得了。
“目前看来,不坦率的是你,安德烈。”莱恩斯说。
独自生活得太久,莱恩斯承认自己的迟钝,至少当前情况下他的社交经验不足以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
“血猎的收入来源很宽泛,包括在南区的一些商会,足以支撑一个家族的花销。血液的问题我也可以解决,老管家与弥撒的关系也不错……”
安德烈眯起眼睛,发出一声轻笑:“莱恩斯,你现在很像努力将自己推销给贵族小姐的蠢蛋。”
笨拙而青涩,有种别样的韵味。
对这样的评价莱恩斯的反应是皱起眉,显然他对挡在两人之间屏障的预估出现了偏差。
普通情侣无法走向爱河的原因有什么?
财产,感情,生活习惯,子嗣后代……
当开始思考如何抚养一个孩子的时候,莱恩斯意识到自己逐渐偏离了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