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水流干扰,陆安峦确信自己听见了,他本来心口压着石头,听见沈念答得这么干脆,忽然就没那么堵了。
“真就是让你干啥你都答应呗?”
陆安峦强板着脸,实际嘴角已经要压不住,沈念倒还是一本正经,老老实实地点头,答道:“反正从前都已经答应你了,干什么都得听你的。”
这下陆安峦彻底舒坦了,男孩想了想,突然伸手捧住沈念的脸,“啪”一声,在沈念脸上被自己咬过的地方使劲儿亲了一口。
沈念除了打架和研究正事儿时候精神头足,这会儿又呆呵呵的,被啃一大口唾沫在脸上,慢腾腾抹了把脸,对陆安峦撇嘴道:“真埋汰。”
“可不埋汰死了么,齁咸。”嘴上嫌弃,结果趁沈念不注意,陆安峦又啃了一口。
气也气过亲也亲过,陆安峦继续给沈念洗澡,他知道沈念挺不住,三下五除二把澡给人洗完。
沈念后背的伤刚消过毒穿不了衣服,索性就只帮沈念往屁股上围了条浴巾。
疼痛、疲惫,困倦铺天盖地,沈念一出浴室,倒头就在陆安峦的床上没了动静。
一觉睡醒将近十点,沈念强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陆安峦身上,陆安峦靠坐在床头,一手扶着他一侧肩膀,一手举着一本口袋英语借着台灯在看。
他动了动,身体陷陆安峦两腿之间,挪不动,索性就不动了。
“醒了?”陆安峦看着英语,随手拍拍他,“现在吃饭?”
“没饿。”
“那再趴会儿,后背那伤平躺还得出血,侧躺我看你也躺不住,就这么趴着吧。”
于是沈念又合上眼,趴在陆安峦身上缓神。
极度顺理成章,没人追究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同床共枕当做稀疏平常,隔壁房间渐渐像个摆设。
这段暴力同时带有英雄主义色彩的插曲以沈念的后背恢复光洁为止,两个小孩开始早上七点二十挤在轿车后排一块上学,中午十二点二十在楼梯口汇合一块去食堂吃饭,徐也眼看着陆安峦恢复食欲,有时候还能顺带把沈念吃不了的答对了甚感欣慰,感慨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让陆大少爷懂得珍惜粮食的重要性。
一段时间的紧张学习后,先是中秋,后是国庆,九月底十月初的东北早晚温差愈渐明显,三个少年赶着小长假和枫叶最红的时候去市里最有名的山上拍了不少合影,陆安峦把其中几张洗成四份,三份他们留着,第四份寄往美国,在写给陈步青的信里,十五岁的陆安峦第一次向母亲介绍沈念,他用的语句是:“他挺可爱的,家里多出一个人也不错。
第13章寒露2004
十月某个晚上,两个人并排写着作业陆安峦忽然起身往外走。
不一会儿,陆安峦去而又返,把一大包东西塞到沈念怀里。
“嗯?”沈念看看陆安峦,又看看怀里的大塑料袋,熟悉的香气直冲鼻尖,没忍住悄悄吞了口唾沫。
陆安峦往沈念的鼻尖上刮了刮,笑话起人:“狗鼻子挺灵,赶紧打开吃吧,徐也刚路过给你带的。”
沈念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拆开,蜜色的肉干红彤彤诱人,他先拣出一条最大的塞到陆安峦嘴里,自己再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嚼起来。
“我明天早上和你一块去高一楼,当面谢谢徐也。”沈念回过身继续写作业,写着写着又把笔放下,眉头皱在一起,“我都没有什么能带给他的,怎么能算谢。”
陆安峦看他发愁觉得好玩,抬手用拇指指腹在他的眉心上搓了搓,“徐也要是用你谢,就不会大晚上给你带东西,咱们也哥是地道的东北敞亮人,你明儿一早当面去跟他说声谢谢,他就能把你夸上天。”
“啊。”沈念抿抿嘴,也想不出别的,不怎么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慢慢吃,都是你的,我和徐也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困了就睡,不用给我留门。”陆安峦拍拍他,又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