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打字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ldo;什么娟&rdo;还在继续:&ldo;网吧虽然关了,可那以后,传出了许多恐怖的传闻。据说有人半夜路过那个网吧时,总能听到里面有嘈杂的声音。还有更恐怖的,说有两个小孩晚上扒窗户,曾经看到过有白纸扎成的衣服和鞋在网吧里飘忽徘徊,就像活的一样。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不过,我每次路过那里时,都觉得有点阴森森的……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听说了那个网吧的鬼故事,所以故意吓唬我呢!快招,你到底在哪儿上网呢?&rdo;
林照的头皮&ldo;轰&rdo;地炸了。
他慌忙左右四顾,四下里仍是他进来时的样子,空荡荡的,收银台的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踪影全无,惨淡的灯光照在几十台电脑上,网吧里一片死气沉沉,气氛十分诡异。
林照想起了女疯子手里捧着的那双纸鞋,在&ldo;什么娟&rdo;叙述的恐怖传言中,它再次出现了。
他扯着嗓子颤巍巍地喊了声:&ldo;有人吗?&rdo;
声音弯弯曲曲地在墙壁间回荡,就像在山谷或洞穴中那样。
除了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回答,林照毛了,他站起来,往旁边移了两步,鞋底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显得异常低沉嘹亮,回音激荡。
林照顺着过道来到收银台前,那女人的确不在了,只留下一把黑色的皮转椅。林照回忆了一下,只记得刚才女人出去锁了门,接下来就没有对她太过留意,她去哪儿了?网吧里应该有住宿的地方,也许女人见包夜的人少,锁了门就去睡觉了。
林照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了,他决定把女人叫醒,让她开门放自己出去。他左右逡巡了一圈,发现收银台斜后方不远的墙上,有一扇紧闭的暗红色木门,门正中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已经残缺了一角,应该是去年过年时遗留下来的。林照走过去,钩起食指&ldo;笃笃笃&rdo;地敲了三下:&ldo;有人吗?&rdo;
这时,身后仿佛传来一阵&ldo;沙沙&rdo;的轻响,林照警觉地回头,没有异常,墙壁闪着灰白的光芒,也许是幻觉。正当林照想回过头的时候,他的视线偶然扫过不远的墙角,一瞬间,他的嘴唇猛地哆嗦了一下。
他看到黑糊糊的墙角处,竟然摆放着一双洁白的纸鞋,十分扎眼,小巧尖细的鞋尖正对着自己!
进门的时候林照根本没有注意这个角落,他不知道这纸鞋是原来就在这里,还是刚刚才出现的。
汗水一点点渗出来,浸湿了他的后背。
越来越邪门了,空气中游走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诡怪气息。
林照强迫自己把头扭过来,不去看那纸鞋,更加急促地敲门:&ldo;有人在吗?&rdo;
仍旧没有人答应,林照急了,一把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拽,门&ldo;吱&rdo;一声便开了,带起了一股凉风,林照额前的头发因此而抖动了几下。
这个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黢黢的,一股刺鼻的怪味令人作呕。
林照浑身一阵发凉,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面前的黑暗中,仿佛有很多道冰凉而同样是黑色的目光在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有一种转身想逃的感觉,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手在靠近门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摸到开关按下去,灯应声亮起来。
光明下,所呈现出的一幕是他始料不及的。
这是一间只有五六平方米的小屋,迎面是一张桌子,覆盖着白色的塑料布,桌上摆放着几盘早已皱巴巴的桃子苹果,中间是一个灰黑色的小香炉,斜插着几根紫红色的香,有长有短,都熄灭着。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地挂了一墙的黑白遗像,遗像排列了四排,每一幅都被黑纱缠绕,几十张模模糊糊的灰白的脸贴在墙上,一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林照,那些脸是他们生前的模样。
林照被吓得魂飞魄散,&ldo;什么娟&rdo;说得没错,这家网吧当真死过人,这些毫无疑问就是那些死者的照片!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眼前仿佛飞舞着无数的苍蝇,他跑,撞倒了临近的两把皮椅,不顾一切地向着门口跑过去,肩膀重重撞在收银台上,但毫无痛感。他拐过那道小门,冲上木质的阶梯顶端,在暗黄的灯光下,卷帘门紧闭着,林照蹲下来双手抠住门的下沿拼命地向上抬,纹丝不动,重有千斤,门的确被锁死了,他出不去了。
林照用力地拍门、踢门,卷帘门在他的击打之下发出暴躁的声响,但这无济于事。
林照此时的恐惧无以复加,半夜12点,独自一个人被锁在一间死过二十几个人的地下室里,环境诡异莫名,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镇定需要足够的胆量,而林照的胆量并不够,他真的害怕了!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望着台阶尽头的黑暗,耳鼓开始&ldo;嗡嗡&rdo;作响,心脏像一个溺水的人,一点一点往下沉。他的神经绷得像一张拉开的弓弦,他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声轻微的声响。
&ldo;哗啦哗啦哗啦&rdo;,好像很多双手在敲击着键盘。
&ldo;刺刺,刺&rdo;,是煤气罐破裂那种气体泄漏的声音。
说话声、嬉笑打闹声,一拨一拨地传来,越来越猛烈,身边仿佛沸腾了。
林照用力摇了摇头,再仔细聆听,这些声音立即还原成&ldo;哗哗&rdo;作响的雨声。